而后重回牢中的江畋,却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另一个方向去。不久之后就停在一条笼罩在黑漆漆,需要举火照明才能行进的长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房门前。青苔斑驳的石质墙壁上,除了一道道看起来格外厚重的房门之外,就再也别无他物了。
而带路的那名黑衣红边狱吏,这才哐当数声开栓推门,而用一种冷冷的声调开声道:
“接下来,你就暂居于此了;”
“但有日常所需,对外叫喊就是。”
“稍后,你的私属物件,都会有人送过来。”
“想要读书也好,健身也罢,只要呆在其间,便听由自便。”
然而在进门之前,江畋却是心中一动道:
“既然日后还有叨扰,那敢问这位节级如何称呼”
对方闻言却是沉声不语,深含意味的看了江畋好一阵子,才惜字如金的开声道:
“慕容武!”
随着哐当声中一连串重新封门上锁的动静。江畋也再度打量和查看其自己所在的室内环境来。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相对于幽暗得有些阴森的外间长廊;这间作为新囚牢的内室,却是没有想象中狭促和厌逼,反比之前还宽敞通透的多。
不但石质墙面和上方天顶处,有多处可以透光的气窗和开口,洒落下一段段斑白的月色来;还有似有若无空气对流的风声回荡在室内;如果仔细听起来得话在墙角地板下方,似乎还传来隐隐沟渠流水特有的潺潺声音。
再加上高窗处,所隐隐探出枝头来的树影,和偶然间响起来的夜鸟轻鸣;让人身处封闭密室的不适感和压抑,顿然就消散了大半。而空荡荡的室内也似乎是刚刚仓促清理过,因此地面上还残留着被拖动搬运过的尘埃痕迹。
仅有的板床、案几等寥寥几件家什,也是半新不旧的多有使用过的人居痕迹;因此,这里与其说是一间特别安排的专属囚牢,不如说是一处休息室或是专门的仓储之所。却是比江畋之前阑槛里的环境要干净清爽的多了。
而后江畋坐下来,视野当中“001”逐步增加的能量单位,也最终停在了“091”不动了。随即他却有些气绥起来。因为,空有这些收集的能量,却除了关键时候被动触发的救命功能之外,似乎就再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就连他当初所解锁的“武器掌握(投射):熟悉”,也因为缺乏合适的器材,而无法显露。随后,他毫不犹豫的点选了“可选支线任务:《迟到的救赎》《沉沦之光》”;视野当中也再度浮现出了一条全新的提示和进度条“初见端倪(6)。”
下一刻,姗姗来迟的提示再度初现在他视野中:“任务前置条件达成,解锁主动模式……”然后,又变成了“开启辅助能力(导引)”
随即,江畋就觉得有什么无形的变化,产生在了自己身体内外一般,然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憋了许久的状态之后,江畋根本没见到任何变化。
这个结果让他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但是随即又打起精神来。重新用意念搜索从视野当中,调集出一条许久不见的指令:
“是否注入(005单位)能量强化。”
江畋毫不犹豫选择是,并在此基础上持续强化下去:然后就见到视野当中“辅助能力(导引)”的提示,在“005”接连闪现了好几下之后,终于多出了个“入门”的状态附注。
然后,他重新用意念启动这个“辅助能力(导引)”;然而,除了依稀的风声之外,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于是,轻微的沮丧再度笼罩在江畋心头。
他在视野当中准备掩去这条提示,躺下来休息一二放空一下头脑;突然就听到了室内不远处细微的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不由让他顿时就精神起来。
而后,江畋紧紧盯着高处气窗口,所探伸出出来的小丛枝叶;然后在他的注视之下,那几片叶子再度晃了一下;然后是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就像是又什么无形事物,在轻轻触碰一般。
而这一刻的江畋,却是难免内心狂喜不已了。因为这所谓的“辅助能力(导引)”,赫然就是类似于无形念力一般的能力啊!难道接下来自己已经可以隔空摄物了?
随后,就像是获得了一个绝版玩具的孩子一般,江畋忍不住将这个“辅助能力(导引)”,在室内反复用了再用;不断用手边各种物件竭力的尝试,种种可能的用途和上限……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江畋知觉中就突然嗡的一声,变成了持续的头晕目眩,而鼻子当中酸胀难耐的涌出了温热湿润的液体来……
当他再度醒来之后,而发现口鼻中呛出来的尽是凝滞的血块;而头脑中的眩晕还在持续着,视野当中却跳出提示来“素体局部损伤(轻微)。”“是否,扫描并修复?”
随着江畋选择“是”,刹那间觉得有什么自头顶贯穿而下,而在面前闪现过一副人形的皮肤肌肉、血管骨骼的逐层透视图;然后聚焦在了头部之后,突然就豁然开朗变得全身轻松。
只是,视野当中的能量也再度消退到了“074”;显然是江畋刚才有些得意忘形玩脱了,过度使用能力差点把自己弄得脑溢血式内伤了。
正在他为这种明显不科学的现象,而隐隐后怕和心悸,又暗自肉痛不已的时候,外间随着重新开门的动静,也终于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线:
“江生,俺老樊把你的铺盖物件,都给送过来了。”
然而,下一刻,樊狮子瞪大眼睛看着已经变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的室内陈设,还有口鼻处残留血迹而略显萎靡的江畋,不由大惊失色的对外叫喊起来:
“来人呐!”
与此同时,在江畋他所在这座台牢之外,由他所掀起的无形风波和涌流,却是在夜色下不断的向外扩散而去。
但是最先得到相关消息的,却是位于皇城大内(太极宫),百官署衙所在前朝部分,西北角的一座起眼的院落当中。
随着黑暗中重新亮起来的灯火数处,内里淅淅索索的动静之后,一个阴柔和尖翘的声线,很有些不满意的反问道:
“哪个狗才,何事连夜惊扰,不知道海公值守了半宿,这才歇下么。”
“回禀内使,乃是左银台门刚刚递送过来的。”
前来递报之人连忙道:
“左银台门?怎么会是左银台门”
内里的阴柔声不由诧异道:
要知道,按照国朝以来的例制,通政司所在的右银台门,才是接引传奏天下各道督府,传书奏事的正式部门所在。而左银台门,则是对口海内诸多宗室外戚、臣邦亲藩的传奏通道。但是在实际上派上用场的机会并不多,更别说连夜投书这种东西了。
随后内里的动静,又随着递进去的帖子,而变成了隐隐的惊呼声。
“还不快收拾停当,快随我去左掖门,传文内呈。”
而在城西南内兴庆宫附近,刚刚从一场提携后进的文会饮宴上,离席归家的御史殿院左都察周彦邦,也被弟子名分的当值御史里行郭崇涛,所派来的亲信家人给当街追赶上了;而又在匆匆看过递报之后,好不犹豫的转头向着京兆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