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被二老爷这悲戚的语调,勾得也有些感怀。
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心软。
太夫人叹了口气:“阿风这些年,确实也不容易。这样,我名下有个玉器坊,本来想留着傍身的,到时候额外给阿风,就当是给阿风娶媳妇添的心意了。”
二老爷赶紧跪了下去:“娘,那玉器坊是您养老的,儿子再没钱,也没那么混账,抢老娘的养老钱……儿子就是想着,到时候分了家,大侄子一家子是不是要搬到隔壁摄政王府去?……那,到时候风儿娶亲,能不能还在这永国公府里住着?这样,也能省下一笔重新购置宅子的银钱。”
太夫人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犹豫。
倒不是她小气,着实是既然分家,那二房就成了永国公府的旁支。
但要是还住在永国公府里,这又像什么话?
……可是拒绝吧,这么多年阿风确实也不容易。
二老爷还在那叹气:“风儿这些日子当值也当得极好……儿子还想着,趁着这势头赶紧给他说一门靠谱的亲事。娘,风儿年纪也不小了。”
太夫人心又软了下。
她犹豫了下:“那我回头跟阿青他们夫妻俩商量下。”
二老爷不敢再多说一句,他怕再多说一句,他就要控制不住满心的欢喜笑出声。
眼下先住在永国公府,回头等把老太太伺候的心再软一些的时候,再说一说这承爵的事。
说不定就成了呢?
他一开始还是太心急了!
……
到了晚上,太夫人找来陆霁青庄云黛,说了这事。
陆霁青神色平静。
他跟黛黛住在摄政王府,太夫人是要住在这永国公府的。
有旁人在府里住着,他也放心。
但,这旁人,绝不能是因着小妾跟正室别风头,便闹得满城风雨的二叔。
陆霁青看了一眼庄云黛。
夫妻一体,庄云黛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略一点头,朝着陆霁青无声的笑了下。
陆霁青眼中一暖。
他这才同太夫人道:“祖母,永国公府向来是只有永国公一脉,才能居住。不过,这些年,三弟确实不容易。他若是成亲,要继续住在府里,我没有意见。相反,我还要谢谢三弟,能帮我就近照顾祖母。”
太夫人脸上便露出几分喜意来。
只是,还未等笑意完全显出,陆霁青便又道:“只一点,二叔与二婶,都不是省心的。再加上二叔后院妾室众多,若是再住在府中,也甚是不妥。”
太夫人有些迷糊:“你的意思是……”
陆霁青平静道:“我的意思是,三弟一家住可以,但二叔二婶以及其他人,却是要搬出去。一来是先前我所说的,二叔后院人数众多,分家后再住在府中不是很妥当;再来,二叔若是一家子还住在府中,那三叔一家子又该当如何?”
陆霁青这话也是在理。
三老爷是庶支,不是太夫人亲生。
但太夫人是个合格的嫡母,最起码这明面上,对三房也没什么亏待的。
若是分家之时,大房跟三房搬了出去,二房留在府里,岂不是有厚此薄彼之嫌?
太夫人这样一想,也不由得点头。
她叹道:“我上了年纪,许多事都想得不周到。你这般一说,倒也是提醒了我……就如你所说,到时候若是阿风愿意留在府里,那便留在府中便是。”
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很快就要人走楼空了,太夫人一想,也是伤感得很。
但树大分叉,人多分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是想使得永国公府这艘大船,继续稳稳的航行下去,把一些不必要的枝杈修剪出去,是必然的一条道路。
太夫人神色有些恹恹的。
……
永国公府是庞然大物,分家的话,也不是一项小工程。
好在,庄云黛接手中馈这两个多月,几乎是把府里都给调理了一遍,资产也细细的犁过。到了要分家的时候,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
明面上那些产业,都很好分割。
陆霁青身承大房这一脉,是嫡脉,再加上又承挑宗嗣,自然应该分得最多。
其次是二房。
最后,是身为庶支的三房。
产业几乎是按照四三一,这样的比例分好的。
最后两成,是太夫人的傍身资产,她愿意给谁就给谁。
只是,二老爷二太太一听说陆霁青只允了陆霁风成家后留在永国公府,那犹如是晴天霹雳。
他们倒是也想要闹,陆霁风道:“确实,爹娘都在府外,只留我一人在府内,也不太好,倒不如我去跟大哥说一说,我同爹娘一道出府就是了。”
二太太一听,这哪里肯让儿子去说!
他们二房有人留在府里,这是他们二房受惠啊!
更何况留下来的人还是她的亲儿子!
二太太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儿子的前程更重要,再加上反正女儿的亲事也定了,忍痛答应了这一条。
二老爷则是转念一想,儿子能留在府里也好,到时候他打着看儿子的旗号,回府还不是跟回家一样?
那长期以往,到时候还不是能磨得太夫人把爵位的事再重新考虑下?
这般一想,二太太跟二老爷都老实了。
永国公府分家分得很利落。
太夫人主持着开了祠堂,在宗亲族老的见证下,把永国公府三房给分了家。
陆霁青跟庄云黛在分家后的第二日,便开始往摄政王府搬家。
陆优雁陆优辰等,虽说是陆霁青的亲妹妹,但到底还属于是永国公府的嫡小姐。
哥哥嫂嫂分府出去住,小姑子可以过去住,但总不好说,直接在摄政王府出嫁。
她们身上的名头,还是国公府小姐。
像是大房其他两个没成亲的庶子,也留在了永国公府。
陆霁青与庄云黛彻底搬到摄政王府那日,摄政王府那边放了一万响的鞭炮。
庄云黛娘家人也来帮着搬家了。
只是因着赵静萱的预产期快到了,庄世农不放心让赵静萱在家中一人待太久,他过来喝了女儿女婿的乔迁酒,没有多待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