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正抱着齐忆烟准备给她换洗,听到沈月儿叫公主,便把公主抱了过去。
沈月儿接过孩子抱紧,努力宁神想了片刻,才对张嬷嬷说:“张嬷嬷和金嬷嬷来伺候九公主之前,都是听过安贵嫔娘娘教诲的。劳烦二位嬷嬷也先去正殿,听贵嫔娘娘说说规矩,然后再来伺候吧。”
孙嬷嬷和王嬷嬷惊诧地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道:“可是小主,这会儿天色渐晚,只怕陛下和贵嫔娘娘早就安置了吧?
奴婢二人都是内侍省精挑细选来的,家世清白,身子也健壮,小主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待明日我二人再去拜见贵嫔娘娘也是来得及的。”
说罢又要伸手抱孩子,但沈月儿紧紧抱着孩子不松手,还有意把金嬷嬷往自己身前拉。
金嬷嬷虽然不明白沈月儿为何突然发难,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发话,下面的奴才若有不从,那便是不敬。
故而金嬷嬷也沉下脸,对两个新来的奶嬷嬷说:“小主的意思,便是九公主的意思,二位还是跟我一道,先去给贵嫔娘娘请个安再过来吧。”
孙嬷嬷和王嬷嬷见状,心里虽有不满,但也只能跟着金嬷嬷一道先去主殿。
主殿这边,安贵嫔此刻正伺候齐桓修准备更衣沐浴,听到外面吵嚷声,心思一动。
“彩玉,让人把奶嬷嬷带到偏殿。侍奉公主的人必须妥帖,一会儿本宫还是亲自看看方能安心。”
彩玉暗自担心,琢磨着是不是沈选侍借机发难,想让陛下知道昨天安贵嫔多训斥了奶嬷嬷几句,今日才来搞事情。
安贵嫔了解沈月儿,她就不是那种会争宠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放弃彩字辈的四个大丫鬟,反而推了她上去。
她现在放心不下的是那碗毒鸡汤,下毒的人还没揪出来,如今润玉阁又来了两个生人,沈月儿难免会心惊胆战。
只怕她不是要来发难,而是怕别人对她发难,所以才把人送来主殿,找自己撑腰的吧。
齐桓修已经素了许久,今日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听九公主说,安芷璇是后宫里最爱自己的女人,或许是晌午时分看到安芷璇宁静素雅的一面,心里久未燃起的欲火竟然熊熊燃烧。
也不管外面还有没有奶嬷嬷等着,拉着安贵嫔进了浴室,两人在浴桶里便荒唐了一回。
安贵嫔久旱逢甘露,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便渐入佳境,跟齐桓修一争高下。
二人转战榻上又大战了八百回合,才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
安贵嫔迷迷糊糊中还惦记着偏殿的两个奶嬷嬷,门外却有彩玉慌慌张张地来报。
“娘娘!”
安贵嫔还没睡,听到彩玉刻意压低却仍然盖不住慌张的声音立马清醒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齐桓修,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安贵嫔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一件寝衣,走到寝殿门口。
“何事如此慌张?”
“新来的两个奶嬷嬷,在偏殿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忽然上吐下泻起来!”
“什么?”安贵嫔又惊又怒:“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手伸到九公主身上!”
“彩玉,你立即带人去偏殿,把九公主和沈选侍看护好。彩霞,速速去请太医!还有那两个奶嬷嬷,秽物都收好了莫让人动手脚,两个人就关在屋子里切莫让人接近!”
安贵嫔转身要叫齐桓修,却见人已经起来了。
齐桓修的脸色也不好看,宫里究竟是谁这么狠的心,竟然要对一个才出生的孩子下手!
安贵嫔赶紧叫了王有才进来伺候,又叫了彩虹进来给自己梳头更衣。
齐桓修吩咐把内侍省负责挑选奶嬷嬷的管事,以及所有经手人全都叫来问话。
待二人收拾好走到正殿,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大片人。
今晚当值的四位太医都被叫来了润玉阁,检查过两个奶嬷嬷的脉象和呕吐物之后,四位太医的脸色都不好看。
“启禀陛下,两位奶嬷嬷是吃了寒凉之物,才会上吐下泻。”
齐桓修一言不发,眼神缓缓扫过庭院里跪着的人,半晌,才缓缓道:“奶嬷嬷的膳食方子都是经由太医院定制,若说奶嬷嬷吃错了东西,那错便是在太医院咯?”
四位太医大惊,忙叩头道:“微臣不敢啊!”
齐桓修抬了抬手,又有小太监把奶嬷嬷们晚膳的留样提上来。
后宫里的黑手多,把乳母每顿膳食留样,还是先帝想到的办法。
王有才把膳盒提到太医们面前,小声说:“劳烦几位大人细细验过,看看可是有人在这饮食里动了手脚?”
四位太医忙打开膳盒,把汤品和饭菜都拿出来一一验过,却什么都没有验出来。
安贵嫔心里着急,却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给奶嬷嬷做饭的锅子也让人拿来,看会不会是在那上面做了手脚。”
齐桓修给王有才一个眼神,王有才立即让李有福带着小太监去御膳房找锅子。
御膳房给奶嬷嬷做饭的几个太监也在庭院里跪着,此刻都抖得筛糠一样。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膝行几步上前,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对齐桓修求饶。
“陛下饶命啊陛下,奴才们也是苦命之人,安贵嫔娘娘有命,奴才们哪儿敢不从啊!”
“你说这幕后之人是本宫?”
安贵嫔都要气笑了,齐桓修却是早已经笑出声来,可他的眼睛却冰冷似铁。
“安贵嫔要对九公主下手,还偏赶在朕在润玉阁的时候动手?甚至于,安贵嫔为了让事情早日败露,还特地把人拘在偏殿里,生怕闹出的动静朕听不到?”
齐桓修摆了摆手:“罢了,不愿意好好说话,就送去内刑司吧,查明了再送回来。”
众人一听内刑司,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内刑司的奴才们手段多的是,人只要进去,就甭想再全乎着出来。
他们这些奴才平日里都是远离主子们的,油水少得可怜。若是伤了身子被扔出宫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王有才立即让人把这不老实的太监堵住嘴,拉去内刑司过刑。
旁的奴才们吓得哆哆嗦嗦,有人有心想指证,可又不知道该指证谁。
王有才还小声“善意”地劝着:“趁着陛下在这儿,有什么话还不赶紧说清楚!要是一会儿都去了内刑司,只怕是这张嘴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有几个胆小的吓得哭了起来,又怕惹恼了主子,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竟然被“内刑司”三个字吓尿了,王有才一脸厌恶,赶紧让人拉下去,又把弄脏的地方赶紧清理干净。
还没等处理完庭院里这些人,李有福忽然慌慌张张来报:“隔壁的两个奶嬷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