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谷力平恨不得给谷劲松两个嘴巴子。
今天是宗族月末汇报的日子,面对账目赤字,他感觉老脸都被丢光了。
看到谷云措进门,谷劲松就冲了上来,“谷云措你个贱人,故意害我!”
他是真的觉得冤枉,毕竟任谁都想不到谷云措没有提前订购草料。
还有那马夫,非得拖到马料见底了才上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帮里天天买高价豆饼喂马,增加好多成本。
“呵呵!”谷云措笑道:“就算我没定,难道你也不看?那这一个月你在干什么?”
谷劲松脸憋得通红,下意识地看向谷力平。马帮看起来是自己在管,但真正的掌权人却是三叔公。
但他不能言。
现在做工就是这样,有掌柜画的饼,同僚吃的瓜,自己摸得鱼,还有东家甩的锅。
主打一个饱腹感。
谷云措知道他有口难言,鄙视道,“我还从未听说养马的不管马草,这跟种地的不管庄稼有什么区别?哦,也对,听说这段时间你们天天大吃大喝,中午酒楼,晚上唱曲。自然没有时间管生意。”
“胡说,那是我们在走关系。”谷劲松反驳道。
“走关系?就走回来两个单子?还是赔钱货?”谷云措一脸讥讽:“别是打着走关系的借口,就为了自己胡吃海塞吧。”
一句话,将谷劲松架在了火上烤,还把谷力平拉下了水。
谷力平恨得牙痒,但他还得假装听不懂。
以前的他鸟语花香,现在的他张张马嘴。
那种每天睁开眼就背一身债的感觉。
谁懂?
“孙侄女,这事确实是劲松大意了,他年纪小,经验不足,不过任谁也没想到你有如此疏忽。”
呵呵,三两句话又要把责任往谷云措身上推。
能忍?
“真羡慕劲松,犯了错还有借口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那过几年呢?又用什么借口?老了?不中用了?”
一句话说的谷力平老脸通红。
他感觉谷云措顺带也骂了他。
现场一度陷入尴尬。
也不知道是谁噗呲一声,似乎被逗笑了。
谷云措循声望去,是六叔公谷力行。
见众人望向自己,谷力行清了清嗓子,“这娃子,怎么这么说话。你三叔公怎么可能老?”
他居然没有反驳谷云措说对方不中用!
谷云措顿时心里有了谱。果然,这族老会并非三叔公的一言堂。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谷云措再次看向谷力平二人,“再说那草料,为什么要提前定?一年的草料就是100两银子,放在钱庄三个月就可收息一贯铜钱,足够支付三个小厮的工钱了。”
见谷云措承认没定料,谷力平就像抓住对方痛脚一般:“你这是本末倒置,为了一贯钱就忽视马匹的吃食,如何保证马帮运行?你看,就因为你做错了事情,导致马帮运营成本激增。”
说着,谷力平还故意摇头叹气,感叹没把马帮交给谷云措很正确。
那他那个装模作样,谷云措嘴角一弯,“不好意思,你们办不到的事对于我来说,从不曾为难过。”
说着,谷云措朝着一旁的邱武一点头,很快邱武就带进来一人。
“这是与我谷家合作多年的草料商,即便我不提前订购草料,他也会为我留出一年的马料。”
谷力平面色一僵,他瞬间明白谷云措的意思。
这是来彰显自己的能力来了?
呵!
谷力平秒变一张欣慰脸,“孙侄女果然心系谷家,知道马帮缺料就带人来了。也不枉费你父亲留下的人脉。”
一句话直接否认了谷云措的能力。
谷云措嘿嘿两声:“那您现在可是我父亲的叔叔,要不找陈掌柜聊聊?看看能不能买到草料?”
谷力平闭嘴了。
长辈不和小辈计较。
到是谷劲松不信邪,冲上去和材料商打招呼。
两人相谈甚欢,这不免让谷劲松有点得意,眼神时不时瞥向谷云措,似乎在嘲笑她的自大。
“陈掌柜,我这就给你取钱去,以后啊,我们两家继续合作,强强联手。”
“好啊!120两银子。”
哈?
“刚刚谷云措才说100两,你咋转眼就要120两?”
“现在什么季节了?你在哪里还买得到草料?我这草料是为谷小姐留的没错,你是哪个?”草料商一脸鄙视:“要不是看在谷小姐的份上,我这草料就是140两也卖得!”
嘲讽值直接拉满,谷劲松脸色涨红。偏偏谷云措看戏不嫌事大,“陈叔叔,既然我三叔公不愿意买,那就另外给你寻个买家吧?”
“别!”谷力平真的是被这女娃子气惨了。
谁不愿意买了?
马料再贵能贵的过豆饼?
付钱立契后,谷云措作势要走,但是谷力平不放。
“孙侄女,马帮的客户名单在哪里?你那些新奇物件在哪里进的货?”这段时间谷力平见人就请客,结果饭吃饱了,生意却没谈下。
事后才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属于马帮的精准客户。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故意不配合,就是置家族利益而不顾。”
呵呵!
给我戴帽子?
当着宗族面谷云措可不能承认。
“名单确实没有,我都是靠经验做事。春茶收了运茶,蚕丝纺了运布,七八月份运香料,寒冬腊月运虫草。懂的都懂。”
被谷云措拐着弯骂,谷力平有点后悔,早知道让谷劲松来触这个霉头。
“那沿途马帮的相熟客栈名单,出川道上的马料补给站名单,几条路上的盐检司、茶检司分别有什么熟人?你有没有打过交道的土匪头子?这些总能提供吧?”
“没有!”
“谷云措!”
“怎么?我爹跑马之初不也是啥都没有吗?他都能行,你不行?”
谷力平憋得脸红筋涨,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可是……
“好了!我看云措Y头也不是藏私之人,这不,今天就给你们送草料来了。说起来,你还没谢谢她呢。”
说话的人是谷力行,他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是示好,也是在给双方台阶下。
谷云措受了。
她摆摆手,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嗨,六叔公严重了。我也是能帮就帮,毕竟三叔公经验不足,找的人能力也不够,我总不可能看着他们天天在外喝酒唱曲,硬生生把马帮给拖垮。”
受是受了,该捅的刀一样要捅!
这事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谷云措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拿捏。宗族本以为她会趁机提要求,但谷云措却潇洒离开,游山玩水去了。
再看新马帮,业务量依旧没好转,甚至还有下滑的趋势。
因为缺少一些重要讯息,谷力平等人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无形中又吃了不少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