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
山林里怎么可能光着脚丫赶路。
“也许是在躲避危险的时候,把鞋跑丢了吧。”余松觉得邱武大惊小怪。
邱武没理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会儿,就听周二娃在喊:“在这呢。”
周二娃也是谷家马帮的马脚子之一,年纪虽小,但工龄不短。
只见他手提一双草鞋朝着窝棚奔来,手指后方十来米处:“鞋子在哪找到的。”
嗯?
谷云措皱起了眉头。
她隐约觉得有啥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反倒是周二娃在那嘀咕:“说来也奇怪哈,马儿是在右边被杀掉的,他就算要跑,鞋子也应该掉在骡马和窝棚之间,怎么反而在相反方向找到。”
谷云措猛地一抬头,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劲了。
这鞋不是跑丢的,更像是被人为遗弃。
邱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异常难看。
跑马之人怎么可能丢弃草鞋?不管它穿得多烂,你也必须把它规规矩矩地收好。
除非,这是一个不守规矩的马脚子。
但,可能性不大。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旁人丢地。
谷云措不动声色的回到窝棚,她凝视着这些死者,然后又再次查看起他们的遗体。
“怎么了?”余松跟了过来了。
“哦,没事,就是想到大家都是跑马的,他们遭此劫难,我难受。”谷云措说道。
“哎,你也别想太多了。”余松听到谷云措这么一说,简单宽慰两句便转身离去。
而看着余松离去的背影,谷云措的眼神沉了下来。
这些尸体里面,至少有一具不是马夫。
就是那个光脚人!
收拾好一切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完全打乱了邱武本身的计划。
夜宿山林,危险可想而知。
众人找了个宽阔地扎营,伊旗没有在野外过过夜,所以即使知道附近有危险,他也显得很兴奋,不时就抓起一把草料去喂马。
但幸运的是,这一晚过得很平安。大家天一亮就继续出发,直到重回荔枝道才真正松了口气。
在这,有个小插曲。余松还想跟着马帮一起走,但是邱武却婉拒了对方,“先生,我们马队人多事多,走得很慢,会耽误你脚程的。”
“哦,这样啊。那好吧,余某就在这和大家告辞,山水总相逢,我们会有再见一日。”余松向所有人抱拳道。
一番见礼后,余松离去。
伊旗还在那感叹,这偌大的华夏,两个陌生人要想再相逢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谷云措却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总觉得余松在说最后那句话时,看着自己。
山水总相逢?
他和她?
……
“大小姐,洪家帮的事情很古怪。”伴随着骡马的铜铃声,邱武走到谷云措身边。
“嗯。我也看出来了。”谷云措压低声音:“他们不是死在猛兽之下,应该是人为。”
邱武听到谷云措的话并不意外。
谷云措一直很聪明,连他都看出来的蹊跷,谷云措不可能不知道。
没穿鞋子的那人应该是凶手,当然,他还有同伴。
他们在谋杀洪家帮时遭到了反抗,所以现场6具尸体,5人身上有爪痕,但偏偏光脚那人是刀伤。
尽管事后伤口有伪装,但骗不过邱武的眼睛。
想必是凶手杀了洪家帮的马脚子后,这个光脚板也没能挺过去。而他死后,同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罪行,便给他换上了马脚子的衣服。至于鞋子,简单,同伙不想捧他的臭脚,所以没换。
但又不能任凭他穿着自己的鞋子,于是干脆让他光脚,那本该给他换上的草鞋就被随意丢在了路旁。
只是有一点谷云措没想通。
她查看了洪家帮的遗物,钱币还在,货物也没丢,那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呢?
想不通,那就暂时不去想。
从荔枝道出来就到了陕西西乡。它是汉中下辖县,也是子午道的起始点。
子午道,长安通往汉中、巴蜀及其他南方各地的一条重要通道。
汉高祖刘邦去汉中,派张良烧子午栈道之后,到平帝元始五年时,王莽下令修凿子午道,并设置子午关。
此后,子午道经常被以关中为根据地的政权用作进攻汉中、安康以至四川、湖北等地的通道。
子午道在秦岭中的一段路在不同历史时期均有变化,但不管是新线还是旧线,都在持续发挥作用。
一路奔波,谷云措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月河和池河的分水岭——“腰竹岭”。这里地势险要,是每一支马队的心坎痛。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道上有一间马帮驿站的,但这次竟然关着门。无奈之下,邱叔只好下令原地整修。
晚饭时间到,篝火起。
“伊公子!”邱武的喊声吓了伊旗一跳。
他手足无措的捧着碗,一脸无辜地看着谷云措,他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吃饭时就得围在火塘边,忌讳端着碗乱转。”邱武的声音透着无奈和生气。他始终认为,马帮在荔枝道的不顺利就是因为伊旗丢了草鞋。
“哦!”伊旗闷闷一声,随后轻声问王森,这是为什么。王森回答他,端着碗乱转寓示着找死路。
伊旗黑线。
来之前晓得马帮规矩多,但谁知道这么多?
就说吃饭这一项。
煮饭时,不能旋转罗锅,住宿后,绝不能移动罗锅。野外露宿不能选择在江河沙地、大箐口、悬崖下。而端上碗筷不准敲打碗筷,若敲打碗筷会惊动着周边神灵,更不能把筷子插在米饭上,那意味着上香要死人!
“你们真累!”伊旗道。
王森还以为伊旗是在说他们送货辛苦,笑道:“为了生活,没办法。”
这顿饭吃得还算不错,毕竟马帮刚刚在西乡完成了补给。
就在一伙人有说有笑时,一点红光从山坡后亮起。
犹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