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岂不是公报私仇？”我很是咂舌，不过提到这帝尊护妻的程度，那恐怕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了，自己娘子的年少往事都能查出个一清二楚，着实很有本事！
长泽挑眉道：“以师尊的身份，公报私仇又如何，况且这么多年，他干过的公报私仇之事，也不少。”
我抽了抽唇角，缩头道：“真是太可怕了，你，你可不要和你师尊学……”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浅笑迷人：“夫人放心，本座是个大度的神仙。”
“……”假若他不说这句话，我也许还会相信，可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我便难免要浑身抖一抖了。
朱雀走了之后，凌云神官便又择选了个女官前来伺候我，我习惯了朱雀在身边，忽然身边多了个陌生人，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不过好在良宵神君是个极为贴心的神君，见我不习惯那名女官伺候着，便将原本在九泽神宫伺候我的青叶与秋叶两名姑娘带了来。
“本神君最近瞧你脸色好了不少，看来是心结已经解开了，你身子不适的症状虽说已经好转，不过还是要谨慎为好。留在瀛洲神宫也好，至少远离了那些心机叵测的人，最近一段时日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养胎便好。”
我点头道：“多谢神君提醒，绾兮记住了。”
“青叶与秋叶是本神君亲自选出来的丫头，处事稳重，又愿意忠心侍奉你，放在你的身边，也最为合适。”良宵神君晃了晃扇子，凝眸摇头道：“带你去九泽神宫，终还不是个好时机，本神君离开九泽的时候，虽然想过她们会对你下手，可没想到，她们胆子这样大。”
“那些事，我都当做不记得了，神君也不必介怀。”我不愿意再去回想那段事情，也不愿再让自己伤心，假若换一种未来的话，我也许还可以任性同长泽闹闹脾气，可现在，我没有机会了。
良宵神君欲言又止，合上手中折扇缓缓道：“本神君知道，你终归还是在意的，你想知道，下凡历劫是怎么回事，想知道那日为何帝君没有瞧见你的折子，也想知道桃盏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本神君本也不想同你说，可，你有权得知真相，这些误会在你心中积累的越深，你们之间的缘分便会越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神君引我在凉亭中坐下，一本正经道：“本神君寻思了一阵，觉得还是将那些事情告诉你最好。所谓的还债，其实殿下你，只知道了一半。昔年老帝君曾做主，要将桃族的公主许配给帝君做侧妃，帝君那时候对桃盏，也别无旁的想法，之所以答应下来，是看在老帝君的颜面上。老帝君陨落后，帝君便想将桃盏遣送回本族，但那时桃盏对帝君，已经一见倾心了，桃盏请求帝君让她留下来，哪怕做个名不其实的侧妃也好。”
“帝君不想耽搁桃盏公主的姻缘，就没答应她。适逢帝君逢上了万年大劫，桃盏公主竟为了博取帝君的同情心而替帝君挡下了一道天雷，便是那一道天雷，令桃盏沉睡到如今。而帝君也算到，他与桃盏之间的缘分有所改变，若不早早了却，日后必定会纠缠一世。帝君亲自轮回去了人间，亲手写下的命格确然是与桃盏天长地久一世的。可谁也不曾想过，会遇见小殿下你，小殿下你的出现，更改了帝君的命格，帝君便是因为爱上了小殿下，所以人间那一世才会诸多坎坷。那一劫，或许如果当年没有帝君的先见之明，在命格中设了退路，那这段缘分，你与帝君，皆是有缘无果。”
良宵神君幽幽一叹，执起茶盏抿了口茶，续道：“当年帝君因恐在人间历劫时生了变故，所以还设了另一条路，那条路便是如若陆世安负了锦瑟，那为了还债，陆世安会将自己的一条性命赔给锦瑟。”
性命，把性命赔给锦瑟……
“小殿下一直以为帝君对桃盏公主有情，实则桃盏用几十万年沉睡换来的情义，早在六万年前的那场劫难中便还完了，帝君之所以狠心要找殿下要神骨，便是知道，那一世殿下与帝君两情相悦，若那一世不复存在，殿下与帝君的缘分便也散了。帝君要了殿下两片神骨，正是这神骨的债，才令帝君与殿下生出了一生一世的缘分。若那一世是还桃盏的，这一世的长泽帝君，便是来还小殿下你的债。”
这么多年来，究竟是谁欠下谁的债，都已经数不清了，我心口沉重的木讷摸过一盏茶，痴痴道：“是我误会了他么。”
良宵神君颔首：“帝君来人间，一则是为了追查造灵珠的下落，一则，便是寻找合骨草，殿下该是记得，帝君冒险前去采合骨草，其实便是为了给殿下治愈骨伤。合骨草尚且还不能治疗殿下的重伤，那段时日帝君一直用自己的灵力灌溉合骨草，以求能够让殿下痊愈。只是，没等帝君将那合骨草养好，殿下便又断了一根神骨，帝君那几日，是活在自责中的。”
“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他解释的……”我握紧了茶盏，心慌意乱。
“情爱之中，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殿下伤情断骨，亦是因为殿下将帝君看的比神骨还要重要。”神君感慨道：“桃盏苏醒之后，帝君拒不相见，帝君将她留在九泽神宫几十万年，不过是因着对她心中有愧罢了，她醒了，便该重回桃族，还她清白之身。那日瀛洲生了变故，神宫并未得到消息，殿下送去的拜贴无意被桃盏拦了去，桃盏在禁宫外设下夺魂阵，阵法的戾气被禁宫的灵力给掩盖，连帝君都难以感应到。若非紫灵玉有了灵性，殿下又现了原形，那后果，不敢设想。”
“桃盏说，长泽不想见我，所以她才会出现，我信以为真，我以为长泽不想见我，我以为他有了桃盏，便不要我了。”不觉间眼角已经升起了大片湿润，我握着冰冷的茶盏沉沉道：“玉梨同我说，长泽的心中一直都有桃盏，若不然也不会照顾了桃盏那么多年，人间的时候，陆世安也很爱锦瑟，假若没有我，他们应该会过的很好。”
“世间的缘分，又岂是你想躲，便能躲得掉的呢，既然上天安排了这段缘分，殿下，何不顺其自然，好好珍惜这段缘分呢。”
长泽与我之间的缘分，何尝不是用命换来的呢，只怪我当时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