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眼惺忪的伸手捞了长袍过来,随意往身上一罩,扶着昨夜险些摔断的腰踉跄起身去开门。小玄正奋力拍着门,我突然开了门,他便连人带魂魄一并撞在我怀里了。我被小玄撞得后退了两三步,勉强稳住身子,将小玄从怀中捞出来,皱眉道:“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难不成有什么妖怪将长泽给吃了不成。”
小玄委屈的睁大两只水灵光眼睛:“二哥都要被人抢走了,三哥你不心痛么。小玄可是特意来叫醒三哥的,瞧着三哥漠不关心的模样,小玄就更心痛了,小玄知道三哥的心中还是很难过,正如良宵哥哥说的,古来都是负心男子痴心女,越心痛,就越要装作平淡。”言罢还握住小拳头,眼中闪着泪花子:“三哥你放心,若二哥真的移情别恋了,我就替你把他狠狠揍一顿!”
我嘴角狠狠一抽,不待我解释些什么,便被小玄给我一路扯出了院子,扔出府邸:“小玄最信三哥了,三哥此去必能抢回二哥,小玄和良宵哥哥都支持你!”
我干巴巴的站在门前,呆住了,呆了许久,看小玄的样子,怕是真的误会了我和长泽有什么。
长叹一口气,我瞧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悲伤的抚上心坎。现在,是该去寻长泽么?不过人家如今说不准正同美人儿饮酒作诗,我若真的前去抢他,谁晓得他会不会当场将我砍了。想我绾兮好歹也是堂堂瀛洲储君,若无辜死在他手中,多不值得。
慢悠悠的朝着府后那片野菊花林子行去,我潇洒的摇着折扇,默默感叹着神尊与我等小仙果真不一样,我等小仙下了凡也唯有住客栈的份,而人家长泽神尊,二话没说,在此处幻化了片府邸来。神气浩浩,风景也美的不得了。
菊花开遍漫漫山野,放眼望去颇有几分幽然洞府门前那片星辰花的风韵,我蹲在花泽中,拽了两朵白菊花在手中蹂躏,如此把玩了少顷,又觉得甚是无聊。合上扇子方想去旁的地方转转,余光所及之处,却有一片碧绿澄清的泽子。
原来这花海深处,还有片水泽子。
湖面寥寥散落着两瓣菊花,有风吹过,拂起两三层涟漪,饶有景致。我行至湖畔,伸手捞了一把湖水,甚是清凉,环视了四下,倒也隐秘,这泽子辟在花海之央,纵然是有人来赏花,若不仔细,也难以发现。
恰好我这几日因来了人间着男子服饰,被长泽收留的这两日唯恐让他发现了,洗澡这件事便被忽略了,倒不如,趁着这儿风景好,跳下去好好洗一顿。
想到如此,我欢喜的站起身,扬起手上的扇子,心中默念着法咒,银光萦绕扇骨,微弱的灵力掀起花海,落花被灵力牵引至一处,铺天盖地坠落在水面上。我满意的收回宝贝扇子,好在长泽只不过封了我自个儿的灵力,倒是忘记了我手中还有一把扇子。
花叶簌簌飘曳,我伸手解开了腰上的腰带,旋身间衣物从肩上褪下,落在花深处。扯下头上发带,青丝如瀑布般落在了肩上,我闭上眼睛,倾身便跃进了湖水中。人间这个时节的水还算不得太凉,而我又是龙身,自是不怕跳进来会得了风寒等等。
长发落进了水中,我掬起一捧湖水,昂起头便将湖水朝着天空撒了去,那水在半空中洒了下来,落在我的眉心,凉至心扉。
水面铺满了野菊花的花瓣,我抬起手臂,指尖撩起了两瓣花洒在手臂上,嗅着肩上的花香,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心内还在盘算着若下次再来一定要少洒些花瓣。这花香太浓,引得我每隔半刻钟就要打个喷嚏。
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舒服的洗个澡了,我便在水中多逗留了片刻,掐指一算有些时辰后,方准备上岸。
我游至湖畔,伸手正欲去抓岸上的衣服,却有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花海那处朦胧传来:“你本就无意于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桃盏,你才这样委屈求全么。其实你该知道,十几万年来,我从没有放弃过喜欢你,我为你做的,不比桃盏少……”
有人来了,还是个女子,可我……低头瞥了眼光着的肩膀,这时候穿衣裳大抵是来不及了,当下之际,怕是只有一条可行了。我皱了皱眉头,赶忙薅了两把花叶将衣衫埋进去,自个儿又顺着原路游了回去,整个人都浸入了水中。
长发三千浮在我的身后,我捂住鼻息,闭上眼睛,怒力凝结自己的神识。好歹是龙神,总不至于落个被淹死的下场。
岸上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隐约之中我分得清来者并非一人,脚步声在岸前便停了下来,悄无声息。我晓得他们定是没走,不敢作声,蜷缩着身子心中暗暗道:不是我云绾兮故意要听你们说话的,你们若快些离开,我也好快些穿衣服,这水底下,着实有些凉……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男人沉重启唇:“没有委曲求全,你知道,本座对桃盏,不过兄妹之情。”
我敢确定,说话之人必是长泽!做神仙这六万年,我虽术法修的一塌糊涂,可单有一项还算满意,那便是耳力。做为一只龙,我这两只耳朵,恐是连真君家那只狗都要自愧不如了。
长泽,竟然是他。莫名竟有些兴奋,小玄说的绝世美人约莫便是陪在他身畔那姑娘了。我捂住嘴巴,又往泽子下沉了些许,这次是他送上门的,若真让我听到什么秘密,也好拿去威胁他给我解了身上的封印。
女子道:“若真是兄妹之情,那你又何苦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旁人不知道,我最了解你。你素来不爱欠下旁人的,救她,便是为了还债,对不对?”
他打断她,沉吟道:“欠下她的,早便还了。”
“长泽!”女子嘶声,苦苦哀求道:“长泽,就当做我求你,别那样……”
“本座要迎娶何人,与你无关。”长泽这般说,有些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