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婆婆说金婆婆一开始就打算空手套白狼,用空盒子骗走白消颜的美人骨。
但是以白消颜的见识,不可能上这种当。
“他在赌。”
“赌?”
“这画皮鬼众叛亲离,无牵无挂,唯一在乎他的一个人,还被他害死了,你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白消颜早看出金婆婆的诡计,但以当时的情况,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获得锦盒。
于是他决定赌一把。
不管盒子里有没有东西,美人骨给了金婆婆肯定就要不回来了。
对于画皮鬼来说,皮为魂,骨为魄。
有皮无骨,死皮一张,有骨无皮,空壳一具。
我咬着牙。
“你是说他用自己的命为赌注……”
铁婆婆摇了摇头。
“愚蠢至极,看样子东西你是取不回来了。”
说着把锦盒往地上一扔。
我却是突然动了杀机。
“都怪你让我们去找那个骗子,要讨东西又不说是什么东西。”
“找死!”
我出其不意掏出哭丧棒,卡在她脖子上。
就和之前我对付白消颜一样,哭丧棒对她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
“不好,大意了……”
她想催动铁花杀了我,但这里在铁树岭的边缘处,我猛地一拉。
两人纠缠在一起,滚下山坡。
我缓过劲来,发现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哭丧棒早已散落到一边,显然不是我伤了她。
她艰难地趴在地上。
“救我……”
我发现这里离铁树岭有一段距离,铁婆婆先前说过。
她被金婆婆所骗,永远困在了这里。
想来她是不能离开铁树岭的范围,否则就会这样。
她身上冒着白烟,就像是一只阳光下的吸血鬼。
我缓缓捡起地上的哭丧棒。
“放人,我就送你回去。”
她连连点头。
“没问题。”
吃一堑长一智,我说道:“我怎么信得过你?”
她丢给我一个东西。
“这个……”
我细看,那居然是一根筷子。
原来金婆婆和铁婆婆本是一棵仙树上长的两根灵枝,本是同根同生。
曾有一高人折下两条灵枝做成一双筷子。
结果灵枝化作了这姐妹二人。
她们虽是同根同生的一对姐妹,但姐姐金婆婆奸诈狡猾,妹妹铁婆婆呆板木讷。
那一年金婆婆因为行骗,闯下大祸。
被酆都城一位阴官惩罚,施下咒法,要把她永生永世困在铁树岭。
金婆婆十分狡猾,设计骗来妹妹。
用铁婆婆的那支筷子替换了自己,如此铁婆婆为她背锅,自己却逃之夭夭。
铁婆婆因此困在这里多年,对她姐姐恨之入骨。
而她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找来金婆婆那支筷子替换自己。
如此这筷子就是她们姐妹的命。
我终于明白了,那锦盒里原本应该装的就是金婆婆那支筷子,她怎可能为了白消颜的美人骨把自己的命交给我。
我捡起筷子,把铁婆婆抱回铁树岭。
在树林深处,有一个树枝缠绕而成的笼子,雪晴就被关在里面。
她打开铁笼,却发现雪晴的姐姐不见了。
暗骂道:“那女人,我太小瞧她了。”
随之回头对我说道:“小子,你也别怪我,说到底咱们都是被那贱人骗了,你冤有头债有主。”
我带着雪晴走出铁树岭,这才把她的筷子扔了回去。
两人正要离开,她突然又叫住我。
“如果你再见到她,替我带句话,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雪晴对我说道:“天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酆都城。”
我拿出白消颜那张破损的画皮。
果然如铁婆婆所说,有皮无骨,他现在与一个死物无异。
“这是白娘娘?怎么会……”
不管白消颜当时怎么想,要死也好,要活也罢,但我觉得我有责任去把他的美人骨讨回来。
一天一夜,我和雪晴回到那摇钱鬼的位置。
三天的期限未到,金婆婆却早就已经走了。
摇钱鬼在旁边奄奄一息。
“那女人,骗得我好惨呀……”
我看他地上的根须已经被挖出来了,树上的铜板被摘得干干净净,暗叹一声。
白消颜说得没错,那女人就是个瘟神,谁遇到她都得倒霉。
可她行踪不定,平时又不以真容示人,我该到哪儿去找她呢?
我和雪晴在酆都城外徘徊了三日,没有任何的结果。
而这个地方,物价可比白骨湾高太多了。
手里的银钱又成了大问题。
望着酆都城里的灯火辉煌,本来以我们的身份是不敢涉足半步的。
但我们听说雪晴的大姐已经接管了白骨湾,没了退路,我们也只能是冒险了。
我拿出哭丧棒。
“雪晴,谢必安把无常的哭丧棒传给我,我要是能当上阴差,咱们就能在酆都城立足。”
“嗯,我相信你。”
酆都城虽然辉煌,但最繁华的地方也有老鼠街。
而我们身上的钱,只够在老鼠街的破房子里住一个月。
“天一,相比于四面漏风的破庙,这里已经好太多了。”
看着她收拾这三尺小屋,我是既欣慰又心酸。
暗暗立誓,一定要在酆都城混出头来,让她住进城中的碧玉高楼。
当然,我还得找到那个女骗子,要回白消颜的美人骨。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谢大人会把哭丧棒传给你?
说,这东西是你在哪儿捡的,或者是你偷的!”
“不是捡的更不是偷的,我说的全是实话。”
“荒唐,凭这么根哭丧棒你就想当白无常,小子,你睡醒了没有?”
望着无常殿里这些白帽子阴差,我显得很无奈。
随后我了解到,酆都城里有很多阴差。
判官掌管生死簿,阎王负责审判,孟婆熬汤。
而要说里面最忙的,还属黑白无常这类勾魂阴差。
因为人间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他们挨个勾魂,手下兵卒数以万计,就这都还忙得不可开交。
白无常谢必安,是统率所有白帽子勾魂使的总司。
下面那些白帽子拼了命地办差,只为一步步往上爬。
谢必安死后,无数眼睛盯着这位置。
所以他们怎会让我这无名小卒直接坐上高位。
要知道,谢必安光是俸禄,一月就有百两黄金。
画皮白家当初把儿子充女儿嫁给他,也是为了攀附他的权势。
这些白帽子没收了我的哭丧棒,当即要把我赶出无常殿。
我被推推嚷嚷逼到门口,突然撞上一人。
那家伙挺着个大肚子,穿一身黑衣。
头戴高黑帽,手里提着一条铁链子,帽子上写有“一见发财”四个大字。
吵嚷的白帽子们见了他顿时安静下来。
“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