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了钢铁管线帮和雪雀的事后,十七感叹,自己本以为钢铁管线帮的人只在风卷市很强大,与枪客帮互相敌视罢了,没想到钢铁管线帮的势力这么大。
钢铁管线帮、堕落繁星海盗、那和帮派同流合污的警方,太多事情需要十七去探清,可她一直没时间与机会去好好调查清楚。
十七也在和雪雀的交谈中发现,实际上雪雀很好相处,有点是那种追求办事效率的人,十七问什么,雪雀就说什么,多余的话也不会多说,蛮符合十七对那些黑客的“社交呆子”的形象。
在十七尽可能的调节气氛,试着让雪雀笑出来,以笑话和一些时事嘲讽中,期望着雪雀可以尽快从惶恐中解脱出来,但是无论十七怎么去逗和安慰雪雀,她的情绪波动相当小。
她只会配合性的对十七的笑话乐一下,随后表情又会恢复平静,十七正纳闷的时候,雪雀似乎发现了十七的疑惑,主动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说:
“啊,抱歉,并不是你的笑话不好笑,是我脑子里的辅助思维芯片在运转,它自己在通过辅助脊椎内纤维管线,释放苯巴比妥类,让我制造害怕、恐惧和焦急的情绪下,尽快冷静下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的笑话老土了呢。”
十七笑着挠挠头回着,雪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挤出笑容,紧接着说:
“我们干骇客的,都得需要个平稳的情绪才行,要不然代码崩了、和人在网上匿名对骂、入侵失败等事,会严重影响我们思考。”
“没事的,你会安全的,今晚我们就离开这座城市,回到偏远的据点去,到时候就不会有危险了,放心吧。”
十七说着,瞥见卧室里的爱德华,正在费力的往旅行箱里塞那条硕大无比的玩具,十七赶紧收回视线,甩头把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幕忘记。
“你不会怀疑我吗?不会认为我是钢铁管线帮派来的内鬼吗?”
突然,雪雀开口说道,十七听过愣了下,她仔细打量着雪雀的表情,那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身体还在略微颤抖,十七没细想,很无所谓的摊开手,翘着二郎腿往后靠去道:
“无所谓啊,你就算是钢铁管线帮的内鬼,你黑了我们所有人,黑了我整条船,我也不认为你能活着回去跟钢铁管线帮复命,我杀不了他们,但我能杀了你。”
极其轻描淡写的威胁,使得雪雀咧嘴乐了下,她擦了擦眼泪,轻笑着说:
“那你还是真小瞧黑客了,你们所有人中,那个强壮的男人脑子里有辅助思维芯片,我可以烧了他的脑子,其余人嘛,我就没什么办法了,除非我黑了你的星船系统,把你们饿死在舱室里。”
雪雀的话同样黑暗,她看着十七无所谓的脸,和十七笑着,十七很喜欢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聊天,自己可以不用动太多脑子去想对方藏着什么,很坦然,很舒畅。
十七笑着拍拍雪雀的笔记本电脑,开玩笑道:
“我既然能让你上船,我就信任海卡莎,信任你,当然,如果就算你是内鬼,我也不在意,哪有人当内鬼当到手指紧张扣电脑的?这种心理素质来我这当内鬼那不是找死嘛?”
雪雀低头看着自己忙碌扣挠电脑的手指,不好意思的笑笑,十七调整位置想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的时候,又瞥到爱德华的身影,他在卧室里正往旅行箱的把手上缠着一颗颗小珠子。
十七顿时脸色变得难看,她赶紧转移话题,和雪雀胡乱的聊了起来。
看着眼前情绪稍微缓和不少的雪雀,十七和她问起了乱七八糟的事,什么黑客都做什么啦、上船后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啦、家里情况什么的。
雪雀也是没有隐瞒,她深知现在只有加入十七他们,自己才能活下去,眼前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女孩,似乎并不像是一个星际海盗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八卦的普通女孩。
雪雀也很快回答了十七好奇的事情,她知道十七这是在调查她的背景,不过雪雀也没有隐瞒,对十七实话实说。
二十四年前,雪雀出生于木卫二“星球改造殖民太空站”上,她和十七一样,是孤儿,雪雀出生便被遗弃,是星球改造殖民太空站上的天主教修女们发现了婴儿时期的雪雀。
在随船主教的允许下,修女们抚养着雪雀,并看她的黑发棕色眼睛,给她起名加西亚.罗娅佩娜.迪亚兹,父姓跟随主教迪亚兹,母姓跟一直养大她的加西亚修女,她还有个教名“迭戈”。
在太空站教区长大的雪雀生活很不错,有吃有喝有玩,主教和善,司铎教她宗教,执事教她做人和知识,修士和修女们对雪雀更是生活上关怀有加。
所以雪雀小时候基本没受过苦,她相较殖民空间站上的孩子们,更加强壮,个子更高,长得也更漂亮,学的知识更加丰富,也更加在这科技至上的时代,保持对宗教的信仰。
只不过在长大过程中,对比宗教,雪雀更喜欢网络,她喜欢那一串串说了十七也听不懂的代码和软件,她对黑客更是有浓厚的兴趣。
等她在边为教会打零工挣钱,边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时,雪雀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才知道,原来随着木卫二漂浮的星球改造殖民太空站,实际上是一艘难民集中营。
这座老旧的殖民太空站是从木卫二上发射到轨道上的,木卫二实际上早就在几十年前,完成了对星球的改造,正在进行宜居的适宜改造罢了。
几十年前各大公司和人类联盟国政府对木卫二改造的时候,发生了重大的工程事故,制氧系统失效,一夜间杀死了几十万人,星球改造殖民太空站就是那时候发射到轨道上的。
而太空站内的教会?外加上照顾雪雀的修士修女们?更是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做。
非法偷运人口进入木卫二,收钱帮人偷渡出太空站,建立地下黑市,收集贩卖廉价的工具、义肢改造芯片出售,只要能赚钱,教会什么都干。
十八年里雪雀惊讶于自己完全没有发现教会的异常,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教会,她早死在太空站的角落里了,教会抚养她长大,她也没有因教会做的事而感到不适。
如今雪雀也长大,是时候离开教会,开始自己的人生了,雪雀在抚养她长大的修士和修女的不舍下,与照顾她的所有人告别,用自己攒下来的钱,前往冥王星轨道空间站定居。
最初没有什么技能和工作经验的雪雀找不到任何工作,没办法,雪雀只好靠着自己自学的黑客技术来帮各种各样的人解决麻烦。
从帮忘记家门钥匙卡的居民黑入设施开门,到车辆解锁、星船部分舱室控制,雪雀慢慢在工作中积累了不少经验,也在没了修女要求宗教活动的限制下,有了更多时间学习更深入的黑客技能。
但是很快雪雀就发现,自己的钱只能解决温饱,每个月的房租、电费、水费、伙食费、许多软件昂贵的VIP价格,以及各种各样知识的教程,都需要不少钱,更别提暗网中那些愿意教人的黑客课程。
渴望更多黑客知识,更了解网络的雪雀,偶然间在网络上认识了多米尼克,多米尼克就以高昂的报酬,常常雇佣雪雀帮钢铁管线帮做事,其性质内容,大概就是艾迪和枪客帮的关系差不多,什么都做,但并非帮派成员。
直到又过了几年的现在,雪雀悲伤的摇头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祷词,苦笑着和十七说:
“有时候我觉得我开始变得和教会里的修女们一样了,一边信仰着主,一边做着主绝对不会开心的事,自己却完全没有愧疚感和道德崩坏的疯狂。”
十七无所谓的耸肩,她是搞不明白宗教什么的,不过她理解雪雀,因为自己也是一边想要做个“好人”,一边却坑蒙拐骗外加小偷小摸,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只要活下去,其他的,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和雪雀聊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后,黑医院的房门被敲响,好不容易收拾好东西的爱德华去开门,埃德加和海卡莎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都换了一套新衣服,海卡莎更是买了一个紫色的大边框眼镜臭屁着。
“人接到了?都办好了?”十七回头问着。
埃德加竖起大拇指向门外指着,沉稳的说:
“人接到了,和兰伯特还有亚当在车上等着,东西也买齐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十七拄着双腿站起,她算是缓了口气,她看向手术台上的丹泽尔,问爱德华。
“丹泽尔现在可以移动吗?”
爱德华点上烟,走到手术台边,检查了下医疗屏幕,又看了看丹泽尔的状态,点头确认道:
“可以了,伤口修复的差不多,只不过后续我需要给他移植人造器官,把脾脏给修复好,伤口并不严重,可以把他抬走了。”
十七对海卡莎一打响指,让她去叫兰伯特进来,把丹泽尔背到浮空车上,随后对坐着没动的雪雀勾勾手,让她去帮忙。
紧接着十七就揽着埃德加的肩膀,笑嘻嘻的和他走出门,来到浮空车处,浮空车外,一白一黑两个壮汉靠在浮空车边,黑人壮汉一脸的不耐烦,或许是因为身边的白人壮汉正喋喋不休的和他说着什么。
黑人壮汉见到埃德加和十七走来后,他立刻站好,狠狠给了白人壮汉一肘击,吃痛的白人壮汉似乎感受不到那强力的一击,嘻嘻哈哈的笑笑,随后微笑着面对十七。
埃德加拉紧了十七的肩膀,小声在十七耳边耳语。
“我把机械师招募来了,军医她......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出了问题,PTSD太严重,被送去退伍军人精神疾病医院了,不过另一位......我还是帮你介绍一下吧。”
十七嗯了下,她松开埃德加的肩膀,随着埃德加走到两名壮汉面前,埃德加摊开手掌对着两人,侧身低头对十七严肃的说:
“十七,这个黑大个是阿伦,另一个白人小子是个话痨,嘿,莱恩!别傻笑了!”
十七主动向两人伸出手,先后和两个壮汉握手,两个壮汉的手劲儿把控的很好,既紧紧握住十七的手,又不会让她感到疼痛,大概是对方看十七的样子认为她是个肉虫的原因吧。
十七微笑着对两人点头,收回手后,自然的把双手背在身后,昂着下巴以一副自信且骄傲的样子沉声道:
“欢迎你们,我叫十七,截星号的船长。”
埃德加看十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他瞪了眼还在嬉皮笑脸的白人壮汉莱恩,稍微弯腰先对十七介绍黑人壮汉阿伦。
“阿伦.史密斯,前IUMC(星际海军陆战队)机械师,二级军士长,典型的军人,相当可靠的伙计,放轻松,阿伦,别那么紧张。”
黑人壮汉在埃德加再次“详细”介绍后,下意识的跨立双手背在身后,昂起下巴目视前方对十七大声说:
“叫我阿伦就行,船长,我曾和埃德加一起服役,他是我的指挥官,他需要我重新遨游星海,我愿意听从他以及您的指挥。”
十七笑着点点头说:“叫我十七,暂时不用那么太拘束。”随后,十七转头对埃德加投去诧异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说:“好小子,你在海军陆战队还当官呢?你要继续沉默耍酷到什么时候?”
埃德加则装作没看到十七那抱怨的目光,嘿嘿一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十七转向白人壮汉莱恩,还来不及开口,莱恩就急匆匆的兴奋笑着叫道:
“我叫莱恩.斯考特!前IUN星舰工程师,兼职枪炮士!没想到啊,埃德加长官,你现在为这么可爱的船长小姐工作,你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莱恩笑嘻嘻的搓着手,眼神里满是......兴奋与搭讪的骐骥,十七挑着眉再次看向埃德加,埃德加这把不能再装没看见了,他抬手给了莱恩头顶一下,莱恩还是面带微笑的捂着头往后退了两步。
埃德加把手肘搭在车顶上,无可奈何的指指嬉皮笑脸的莱恩说:
“莱恩呢,不像阿伦那么严肃,他这家伙进入海军服役,就是为了泡到宇宙里所有的雌性生物,从人类到新人类,再到钢铁头,他连生化人和外星人都不放过,十七你不用管他,他烦你就揍他,他抗打。”
十七保持着礼貌,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笑容,很坦然的对莱恩点头,随后她翘了翘脚,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海卡莎几人抬出来的丹泽尔,快速对两个新船员说道:
“我呢,不喜欢麻烦事,我期待和两位在未来的相处与工作时光,不过现在不是在这停下来闲聊的时候,两位去帮一下女士们和老人与酒鬼如何?我们需要尽快回到船上才行。”
阿伦稍微立正,抬脚就去帮忙抬丹泽尔,埃德加看阿伦的严肃样忍不住叹气,而莱恩依旧笑嘻嘻的对十七搓搓手,嘴里唠叨着十七的脸真可爱,真漂亮,异国风情什么的,也跟着去抬丹泽尔去了。
很快,莱恩在海卡莎和雪雀身边喋喋不休的调笑话就传了过来,埃德加更是头痛的长叹一口气。
十七拍拍埃德加粗壮的手臂,站在浮空车边看着他们把丹泽尔抬到另一辆浮空车内,淡淡的和埃德加说:
“我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和你谈更多的事,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认为你是个可靠的伙计,不过等我们安稳下来,你要告诉我你的过去,前HCPD和前IUMC的军——官——先生。”
十七说完,不顾身边埃德加的第三声叹气,她便匆匆走到爱德华身边,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搬到车上的。
她没时间和埃德加聊他的事,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时间总是不够用的,而现在,她要带着如同招募日一样增加的新船员们,回到截星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