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说了,柳清缘也不确定对方理解没理解,反正画皮收拾了,非法穿越的也抓到一个,从柳清缘来到这个世界算,他做完这两件事用的时间还不足三天。
柳清缘: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啊,这不纯纯送人头?
“吾总感觉,他还是理解错了一些方面。”
李道长临走的时候,那眼睛就没从古尘剑上摘下来过,剑有剑灵的确神奇,但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剑痴迷的人,为何对古尘的关注这么高?
“不过画皮这茬解决了,城里应该能安定一段时间,不如现在就放个其他马甲玩玩?”
虽然时间上可能快了些,但他也不能一直在城里乱逛,古尘到底是把剑说不了话,为数不多的配合就是冒烟雾、炼丹炼糖。
这里是普通人居多,剑柄转动冒烟总是会把他们吓一跳,这样炼出来的糖他们基本不敢吃,也没有人受伤,更用不着炼丹。
而且说实话,古尘炼的丹都是契合先天功体的,多为固元恢复真气之用,他实在不清楚聊斋这里的人吃了会有什么作用。
普通人先不提,双方的修炼体系不一样,也不知道先天们的真气和内力对不对应这边的法力。
综上所述,与其跟系统附着的古尘对戏,他还不如放个马甲出来对戏。
“吾看看,之前抽到谁了来着……
“画皮死了?就一剑?!”
小翠站在树下,听着上头鸟儿、松鼠叽叽喳喳的汇报,山中开了灵智的小动物不少,也不全是些烦人精,小翠是正统狐仙,有的是小妖怪愿意讨好她。
柳清缘要和其他道士合作抓画皮,小翠就没法跟着去看热闹了,但她盖不住好奇心,就叮嘱几只小动物,让它们远远的观察。
恰好的是,小动物们虽然躲的远,柳清缘那一剑却声势浩大,离的远了,反而看的更直观,只是跟李道长一样,都以为画皮被柳清缘一剑给劈的灰飞烟灭了。
而它们,也正是这么反馈给小翠的。
“就一剑……”
小翠被这个结果惊到,那位剑子仙长很强是事实,背后那把青铜剑也的确不凡,可一剑劈开地面留下深沟这种事,还是超出了她的估算。
知道这些小东西不敢骗自已,但出于某种原因,小翠还是打算亲自去看看,她化作狐身,朝昨晚战斗的地方跑去,目标是据说被一剑劈出来的深沟。
这地方很好找,柳清缘那一剑就在昨晚,到现在也就过了半天时间,残留的凌厉剑气还未消散,对于擅长以气息寻找事物的精怪来说,这剑气的存在感远远高于实际留下的深沟。
“竟然真的……”
剑势虽已卸去,但剑气之威犹在,如此大神通者,竟然就在自已身边。
“这样的大能,得告诉母亲……啊不行,这样回去要挨骂的!”
她本来就是在替母报恩的时候半道逃跑,如今正是自已续与元丰的五年缘分之时,自已在这里好歹能拖一拖,可一旦回家,家里人都能猜出她是半道跑走的,少不得母亲一顿骂。
但是看地上这道深沟,小翠大概估算了一下威力,发现这一剑如果落到自已身上,她就算不死也要半残,之前的感觉没错,剑子仙长那把青铜长剑的确是柄仙剑。
拥有这样实力的修者,他们自然是越早结交越好,但要是回家去报信,她可能会被母亲送回王御史家继续报恩。因为花瓶一事,她现在不想见到王御史。
如果只是给家里传讯,小翠又无法解释自已为什么在这里而不在京城,难道要靠她一个拉拢与仙长的关系?说实话,这有点太难为狐了。
虽然剑子仙长的外表看起来是个年轻人,最多不超过而立之年的样子,但不管是白发白眉,还是偶尔流露出的长者风范,都让小翠觉得对方像是自已母亲那一辈的。
简而言之,就是对方看起来像个稍微活泼一些的“老神仙”,活泼有,老成自然也有。
“这种地方怎么有狐狸?”
一道清朗温和的男声在小翠头顶响起,一片阴影也随之打下,这是个好听又陌生的声音,小翠原本耷拉着的耳朵重新竖起,扬头向上看去。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银白之色,是对方垂在胸前的银白长发,然后是灰白色的宽大长袍,衣服上有深深浅浅的纹路,绣样精致,布料的质感极好。
小翠的狐身跟普通狐狸的大小差不多,双方角度受限,她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是对方这一身配色,她感觉分外眼熟。
上一个一打眼这么白的,是那位剑子仙长,一定要说区别的话,后者是一身素白,而眼前这个多了不少银色点缀,衣袍看起来也更精致一些,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杆,上面挂着一个大灯笼。
小翠:……大白天提这么大个灯笼,好怪啊。
“嗯?对吾的明灯感兴趣吗?”
看到面前的狐狸将目光转向自已手里的灯笼,照世明灯弯下腰半跪在地上,尽量做到与对方平视。
如此一来,小翠看到了对方的脸,对方的发型很简单,除了两侧的头发向前搭在胸前,像两个长辫子一样外,其余的头发都往后梳,这人长相是非常不错的,面如冠玉,发如银丝。
但是,长得再好也掩盖不了这人大白天举着个大灯笼走路的事实。
特别是当照世明灯俯身时,他手中的灯笼也随之放低,几乎就在小翠旁边悬停,她在心中做了大概比量,这灯笼跟她盘起来差不多大。
小翠现在可以确定,这位不认识的掌灯公子跟剑子仙长是一路人,不因为别的,就看对方这一头银发和手里这个大灯笼,他们本地没有这种画风的人。
“敢问公子可是来找剑子仙长?”
仙长说过,往后会有他的同修来这里游历,也说过其中有形貌异于常人者,小翠于是直接开口问。
听到面前的狐狸开口说话,对面的人没有任何惊讶或者害怕的情绪,微笑着回应。
“是,吾的确是来找剑子的,姑娘知道他在哪里吗?”
“您是仙长的……”
“应该算是好友。”
接着,照世明灯看向前方散发着剑气的深沟。
“按照众人估计的,吾出来应该直接落到豁然之境附近,却不知为何偏航落进深山,吾在附近发现剑子留下的剑气,想着人或许在附近。”
但是这里,只有古尘留下的一道夸张剑痕。
“我知道仙长在哪,我带您去!”
确认对方身份后,小翠又来了精神,反正回家这个选项她现在一点都不想选,正好这边又出现一个新人,那她想多了解一些情报,于是继续跟对方打交道不回家,合情合理对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
“小翠啊,你没发现问题吗?”
因为已经混熟了,柳清缘便开始直呼小翠的名字。
“什么问题?”
小翠被问的一头雾水,她刚把照世明灯领过来,两人一见面就说出了对方名字,而且又是一个很奇怪四字名,这两个一看就是老熟人,哪里还有问题?
“吾与照世明灯都是道门中人,怎么吾是仙长,照世明灯就是公子了?”
说真的,小翠这个叫法让他觉得自已好像比照世明灯老一大截似的,明明大家整体色系差不多。
听到这个,小翠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的确,见到照世明灯后,她开口叫的就是公子,将人带到豁然之境,由柳清缘点出这是位道门同修后,她还是以“公子”称呼。
明明按照身份,也该叫道长或者仙长才对。
小翠看看柳清缘,又看看照世明灯,最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位公子长的比较好看……仙长?”
话音未落,小翠就看到对面的道人捂着胸口,像是被射了一箭。
其实吧,小翠这个思维还挺顺理成章的,虽然聊斋本身的世界发展因为怪力乱神之事变得有些特殊,但聊斋志异成书的年代,民间言情小说盛行,里面的男主就两个特点,长相清秀的年轻书生,再加一个“多愁多病身”。
受这些影响,这里对男性的审美也多少往阴柔清秀的方向拐,而照世明灯的清秀长相的确更贴合这里的审美。
“没想到啊,在这里输了。”
“哈,想不到一来,就得了如此夸赞。”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你怎会从别处过来?”
“恐怕是相连的通道有些问题。”
照世明灯往豁然之境外面看,因为地方是现找的,山中没有专门通往这里的路,之前来的人,都是靠着提前得知的方向,再辅以山中被搅乱的灵气。
说白了就是,但凡上山的是个普通人,他乱逛逛到婴宁家的都逛不到豁然之境,真可谓是隐居于乡野,仙人藏于山林。
“若不是这位小翠姑娘,吾恐怕还要在山中转悠一些时间。”
“如果是别人,可能就转几圈的功夫,如果是你照世明灯,恐怕要多转几圈。”
“为何?”
“因为这个啊。”
看到对方指向自已提着灯笼,照世明灯跟着低头看,又微微歪头,不明白其中含义。
不过很快,对面就给出了解释。
“毕竟吾这豁然之境也算一处稀罕地方,不是都说稀罕物打着灯笼也难找吗?”
小翠:……好冷的笑话。
“真要如此,那吾只能自作自受了。”
更让小翠惊讶的,是照世明灯不但不嫌这个笑话冷,还顺着把话茬子接住了。
小翠:你俩绝对老熟人,妥妥的。
“对了,怎么只有小翠你一个出来?”
画皮已经解决,这事柳清缘也告诉了婴宁的养母,那婴宁应该不必闷在家里了。
“我今个儿还没去找她呢。”
因为在意柳清缘处理画皮的方法,她没有在婴宁家中多待,一直等着自已吩咐的那些“眼线”的汇报。
得到一剑劈山的消息后,又马不停蹄的去现场观看,压根没往自家小姐妹那里去。
但就算没了画皮的威胁,婴宁是以人的身份长大,与山中妖怪比起来,到底是不如他们遥远自在。
“您说你们是道门同修,可是这位公子……呃……”
既然已经被点出来了,再叫公子就有点不合适,但照世明灯的名字是四个字,也看不姓什么,又有点难拆解,小翠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称谓。
“照世明灯是道教十三道之天真君,不如直接这么叫?”
“若是觉得为难,可直接唤吾慈郎。”
“好,慈郎道长。”
“不是吧,你这小狐狸这么快就倒戈了?”
看着小翠延用照世明灯的提议,柳清缘无奈摇头。
“通道放歪这件事先放一边,这也不是我们负责的区域,走,吾带你去镇上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小翠看看柳清缘,再看看照世明灯,一个白发白衣、手持拂尘身背青铜长剑,一个银发宽袍面如冠玉、手提一盏灯笼在前,这个组合去镇上不像是去参观的,更有可能是被参观的。
“小翠呢,一起去镇上看看?”
“不了,我去找宁妹妹。”
跟这两个人一块走,在别人眼里就跟不凡挂上钩了,小翠偶尔会化作人形进城里买些小吃,要是这次跟跟他们去走一趟被人记住容貌,她往后再想进城,就得再琢磨一个形象来避免麻烦,怪费劲的。
没有小翠,便只有柳清缘和照世明灯下山,不出所料的,他们成了街上的焦点。或许两人本身画风就不一样,又加上照世明灯的灯笼点亮,以至于王二郎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硬生生停下了想上去道谢的脚步。
王二郎:过于亮眼了,有点不敢上去。
“前面那两位,莫非就是你说的仙人?”
王二郎身边的男子好奇问道,此人名叫张鸿渐,是隔壁村里的书生,有些才学在身上,跟王家两个兄弟也不错,今天只是来城里见见朋友,正好听了王生遇上画皮的故事。
王生的遭遇虽说是有惊无险,但毕竟跟妖怪一起待了好几天,身上多少沾染了些妖气,然后还有见到画皮真容的冲击,被恶鬼叫门的惊吓,第二天便生病卧床不起,无法见客。
但王二郎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受到的冲击不多,他年纪也不大,正是精力旺盛、不怕生病的年纪,自家哥哥生病卧床,他就主动担起招待朋友的工作。
那这一聊天,最近的奇闻异事,以及自已的哥哥为何生病,他都一并说给张鸿渐,没想到才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当事人。
但他只认识柳清缘,新出现的照世明灯却不认识,明明昨晚还只有一位仙长,怎么转眼到了第二天,又多了一位鹤发童颜的人物?
虽然听说过白发在对方那里是很常见的发色,但这几天之内就出现了两个,会不会有点太常见了?
“那位背着青铜长剑的便是我说的剑子仙长,另一位拿灯笼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虽然是白天,照世明灯手里的灯笼里面也透着火光,在白天打着这么大一个灯笼走路,谁见了都啧啧称奇。
“我看那灯笼里虽然火光闪烁,却不见摇动昏暗,那灯笼恐怕不是凡物。”
白天不比黑夜,尤其现在还是街道上,寻常灯笼的火光在这个时辰没有任何作用,你再亮也亮不过天上的大太阳。
但张鸿渐发现,那位银发公子手里的灯笼分外明亮,就算身处大白天的太阳之下,别人也能看清灯笼里的火光,可想而知里面的光得多亮。
先不说有没有蜡烛能做到这么亮,对方好像将手中长杆当做自已手臂的一部分,走动说话时挥动,挂在上面的灯笼也会跟着晃动,里面的火光却丝毫不减弱。
“既然是帮了你家的仙长,咱们还是该去打个招呼的。”
出于好奇,张鸿渐还是怂恿朋友上去,自已与那两人非亲非故,主动搭讪也无话可说,身边这个可不一样,他们是有交际的。
“……好吧。”
王二郎仔细想了想,受了对方那么大的帮助,对自已兄长那更可以说是救命之恩,就这么无视了也说不过去,终是上前见礼。
对于偶尔会蹦出个熟悉的名字这事,柳清缘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这座城镇群英荟萃,好几个故事的主角都在这附近住着。
“不知王公子如何了?”
“兄长今早便卧床不起,找郎中看过,恐怕是要大病一场。”
“遇上了妖怪,又与之共处同一屋檐下,难免会受到冲撞,也算是一劫。”
按照原著的节奏,此时王生早就被挖了心脏,到了陈氏去求乞丐救人的时候,不过这段被柳清缘蝴蝶了,这生病可能是替代了这块剧情。
不过大病一场总好过被剖腹挖心,陈氏也不用为救丈夫受那一堆委屈,挺好的。
“记好了,红颜可不会那么容易遇上。”
“关于这一点,兄长估计已经刻骨铭心了。”
见色起意引来杀身之祸,王二郎觉得自已哥哥经此一役,应该能老实不少。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些骚动,王二郎一看那个方向,立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个卖梨的。”
“卖梨?”
这次是照世明灯提问,他搞不懂卖梨能搞出什么骚动。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
“怎么你们也叫他公子啊?”
奇了怪了,照世明灯长的有那么像儒门中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