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讲完之后,那股静谧的氛围便如同厚重的帷幕一般笼罩在屋内,久久不曾消散,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了一般。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起来,让人心生不安。
徐老夫人静静地看着徐静姝,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直抵她内心最深处。她就那样默默地坐着,宛如一尊雕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屋外的天空,犹如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阴沉沉地压下来,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其中。乌云如同一群黑色的恶魔,在天空中肆意翻滚、涌动,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那压抑的气氛,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人们的咽喉,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徐静姝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已内心的情绪,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我........”那声音低沉而微弱,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的思绪如同那乱舞的落叶一般,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旋涡之中。过往的种种回忆,在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曾经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看来都充满了未知的深意。
她试图去抓住那些回忆的片段,想要理出一个头绪。
徐静姝回想着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脑海中回放着曾经刚来徐府时的情景。那时,祖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疏离,还有他们一家三口在云南府,一待就是十几年,祖母竟像是完全忘却了她这个儿子、孙女一般,从未有过半点音信和关怀。
徐静姝和吴氏都以为是因为退婚的缘故,如此看来并不是。
还有,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当提起祖母,脸上总是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甚至有一次,父亲还郑重地向徐静姝说道:“你祖母对我这般已经很好了!”
彼时的徐静姝,年纪尚小,心中虽有疑惑,但因为父亲如此笃定的话语,便也未曾多问。如今回想起来,她才渐渐明白,或许其中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里,徐静姝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开始认真思索这一系列看似矛盾的事情。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徐老夫人。
徐静姝并不是真的十五岁少女,同为女人,她能够理解徐老夫人的隐忍。正是因为理解徐老夫人这份隐忍,让她对徐老夫人产生敬佩之情。
本朝极为讲究名分和正统,徐老夫人完全有理由对徐之重充满敌意和防备,但她没有,徐老夫人竟然就让徐之重顶着亲生子的名头在外行事,而且还给他筹谋,送他去书院读书。
徐静姝回徐家后也能感受到,几位伯父有的东西,她父亲也没有缺。
徐老夫人见徐静姝的样子实在心有不忍,开口说道:“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多想。”
说完向徐静姝招了招手,徐静姝站起身来,走向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温热的手拉起徐静姝的手拍了拍。
刘妈妈看着子孙二人复杂的神情,说道:“十二小姐不要怪老夫人,老夫人看您眼明心亮,这才决定跟您说清楚。”
徐静姝点了点头,表示自已明白。
徐老夫人说道:“后来我托遂安伯府偷偷找过她,但至今没有下落。”这个“她”自然就是说的那个女子。
同为女人,徐老夫人还是很佩服那女子的,做事如此果断,清楚自已想要什么。
既然徐老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徐静姝心里寻思着干脆就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清楚,也好让自已心中有个底,于是她开口问道:“那父亲对此究竟是否知晓呢?”
只见徐老夫人听闻此言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仿佛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多年以前。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地轻声说道:“当年,你父亲决定推掉与林家的这桩婚事后,悄悄地跑回家里来找过我。”
回忆起那个夜晚,徐之重竟然不顾书院的规矩,心急火燎地连夜赶回家中。一进家门,他来不及换去身上沾染尘土的衣裳,便径直来到徐老夫人的房门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那张充满愧疚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徐之重低垂着头,声音略带颤抖地对着徐老夫人说道:“母亲,儿子实在是愧对您平日里的谆谆教诲!母亲一直以来待我都是极好的,儿子也深感满足。关于这件事情,儿子一定会谨慎处理,尽量不让它影响到林家和徐家之间的关系。可是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儿子深知自已的行为已然伤害到了母亲您的心,所以今日特地前来向母亲您负荆请罪,请母亲责罚。”
听着徐之重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徐老夫人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楚。
而且,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过来,对于那件事情,徐之重其实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呀。
况且徐家并未阻止徐之重与后院那位舅舅接触,徐之重小时候可能还好,长大后自然会看出这人对自已有所不同。
徐之重一脸凝重地来到徐老夫人跟前,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哀求道:“母亲,为保全林家的颜面,请您务必佯装对孩儿我深恶痛绝!只有如此行事,方能平息林家的熊熊怒火。”说罢,他抬起头来,目光诚恳地望着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由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女子的面容,那女子和此刻跪在地上的徐之重有着相似的神情——都是那般坚定而执着,清楚地知晓自已所追求之物,又不愿去伤及到其他人。
徐老夫人思索良久之后,还是点了头。
看到母亲点头同意,徐之重如释重负,连忙叩头谢恩,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