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灿走出城堡,转头回望气势恢宏的叶家城堡,已经暗沉下来了的天色让城堡的轮廓模糊起来,想着,来这里短短不到一个月呢,扯唇笑了笑,就当做了个梦吧,或者是自己不小心走错了地方,现在,她要朝着正确的道路走!
方灿在那天等到公车的地方等了好久,终于沮丧地认命,那辆这里唯一的公车是不会来了。
她只好徒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走得她再也走不动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拿晾在自己房间阳台上的一套衣服,一件蓝色T恤,一条黑色长裤,一件白色内衣,一条粉红色的内裤。
她转过身去,往前只走了一步,打算从原路回去。可是她这时才发现她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叶家城堡已经看不到了,被层层的树林和山峦挡住了,而她只身一人身处只有一些月光从树叶缝里泄下来的亮光的被树林包围着的公路上,世界一片寂静,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了。
很奇怪,这个时候她竟感觉不到害怕,只觉得想哭,却不是因为害怕。
想到叶籽融对她的喜欢,想到叶天赐最初的冰冷,从水里救了她要赶她走,咬破了她的唇舌,在派对上吻她又莫名其妙地要了她,想起跟他在电影院的激情,想起他好像是喜欢她却又出口伤她的无所谓的表情,那些画面,像是突然被隔了一层轻薄的纱帐不太真实,却又生生地从她脑海里掠过。
她觉得她又被遗弃了。
就像被何韵哲遗弃一样。
明明看起来是喜欢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要她了,明明可以让自己幸福的男人,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与自己擦肩而过,不紧紧抓住她?
而她自己,也是固执的。
她的固执不仅是她对何韵哲这个男人的,还有男人的爱都应该像何韵哲对蔡晓蕾的爱一样那种温柔爱怜的表达形式的固执。
她不懂每个男人表达自己的爱情的方式都不一样,叶天赐不是何韵哲,就算他是喜欢她的,也不会轻易对她说出来。
所以她不知道叶天赐他到底喜不喜欢她?他是在嫉妒她曾经对何韵哲的执着吗?那的确是能让任何男人都嫉妒的女人对男人的执着。
她将她整个的青春期,所有的幻想,所有期盼,全部的温柔都给了一个男人。
喜欢他以后,她从来没看过别的男人一眼。
喜欢他以后她辛苦地熬夜读书只为了能与成绩优异的他更相配。
喜欢他,她立志要考上他所在的大学,还选了他所学的专业,尽管她对法律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的人生只想着怎么做一个称职的何太太,为了能跟他有共同的话题,为了让他开心,让他幸福……
她的喜欢在何韵哲遇到蔡晓蕾之后戛然而止。
可是让他们遇到的正是她自己。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言公平的事情,就像方灿没办法让已经手牵着手出现在她面前的何韵哲和蔡晓蕾给自己一个说法,因为她还没来得及从何韵哲那里得到女朋友的名分,她也没法去质问蔡晓蕾为什么勾引了何韵哲,因为那个下雨天是刚好感冒了的她拜托她的室友去给何韵哲送伞的。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期盼在一夕之间全部化成泡沫,她最开始痛苦地逃避他们,可是在何韵哲温柔的哥哥的拥抱里,她只笑了笑,就接受了事实。她硬是吞下所有的痛苦,做何韵哲的妹妹。那些跟蔡晓蕾的争执,也是她心里的不甘偶尔冒出来,发泄怨气。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初恋有多苦,只是偶尔当故事讲给旁人听,旁人总是对她施与同情的目光。
相比她对何韵哲的深情和她对叶天赐的玩耍态度,跟他发生关系后还去招惹别的男人,的确是云泥之差。
那么,她现在在哭什么呢?明明是自己不要的男人。
也许,是他第一次要她时候对她的温柔,也许是第二次他安慰她的那场激情,也许是第三次他无节制的霸道,也许是发现自己不仅身体被他要了,原来心也慢慢磨损了原来的固执。
她蹲下身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在这寂静的偏僻的路上显得凄厉和恐怖,她不知道害怕倒把别人吓着了。
殷成昊的车停在了她脚旁。
方灿抬头,端着泪眼看向下车的殷成昊。
殷成昊拉她从地上起来:“这地方没人只有野兽,你这哭法倒也挺好,野兽都不敢来碰你。”
方灿推他,眼泪继续流:“呜~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来奚落我,走开!”
“看你这么舍不得他们,我送你回去吧。”说着要拉她上车。
“我不要。”
“不要?”
“叶天赐赶我出来的,我哪有脸再回去?”
殷成昊推她上了车“先上车再说。就先在我那住吧。”
方灿将行李丢到后座,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谢谢你,殷成昊。”
殷成昊俊逸的脸扬起笑:“那我们就开始同居生活吧。”
方灿一愣,骂道:“乱说什么?谁跟你同居!我是借住你那儿啦,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走了。”
“那在你搬走之前,我们同居。”
“别说同居。”
“你不喜欢这个词?”
“不喜欢。”
“那用同寝好了。”
“殷成昊你真的很讨厌勒!”
“也不喜欢?那用共处一室好了,你跟我刚好孤男寡女。”
“你去死啦!”
因为跟殷成昊斗嘴,方灿忘记了刚才的悲伤,她很庆幸这个时候她身边有殷成昊陪着她。不过等过一阵子,殷成昊和叶天赐这两个男人过去的感情纠葛争斗在她面前逐渐清晰,她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