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方灿和叶籽融是被进来收拾屋子的吕姐叫醒的。
叶天赐早就离开了房间。这个家伙怎么起这么早?听张管家说叶天赐是个不需要闹钟就能准时早上七点起床的家伙,说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吕姐正在将打地铺的被子和毛毯收进柜子。
“快起来穿衣服。”方灿从床上起来,到衣柜里帮叶籽融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丢给明明已经醒了还想赖床的叶籽融。“喂,快起来!迟到了可别怪我!”
“大婶,你好凶。”叶籽融从床上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方灿,却在看到站在方灿身后的吕姐的一瞬间,大声惊恐地喊叫了起来。
“啊——”
“叶籽融你怎么了?”方灿到他跟前问他。难道大白天也能见鬼不成?
叶籽融似乎也看清了那脸色苍白的是家里的吕姐,不是鬼,遂安下神来。
“没有,我看错了。”叶籽融说完,笑着朝方灿撒娇,“大婶,你帮我穿衣服吧。”
方灿捡起床上他的衣服,骂道:“哎,叶籽融,你会不会变成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懒虫少爷?这么懒?还要我帮你穿衣服?”
叶籽融呵呵直笑像个小无赖。
方灿只顾着帮叶籽融穿衣服跟他斗嘴,没有看见一旁收拾好了地铺的吕姐神色很不自在地从他们旁边躲闪着出了房间。
方灿帮叶籽融穿好衣服,又等他洗漱完,才带他下楼来。
楼下的餐厅里,叶天赐正在餐桌上坐着,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端着一杯咖啡,眼睛看着报纸,偶尔拿起杯子喝一口咖啡。
方灿心想,他怎么也不怕喝呛着?
正这么想着,叶天赐真的被咖啡呛着了,他呛得吐出了口里的咖啡,不断咳嗽,样子好不狼狈。他旁边的仆人们有的拿毛巾给他擦嘴,有的给他顺气,有够手忙脚乱的。
方灿在心里吐吐舌头,我可没咒你啊。
叶籽融从她身边快步跑到叶天赐身边,问道:“爸爸,你没事吧?”
叶天赐缓过来了,回答了叶籽融:“爸爸没事。”又将目光向方灿投递过来。
方灿因为刚刚心里的那个念头有些不自在,又想起之前张管家告诉她以后她不跟他们同桌吃饭,她尴尬地摆摆两只手臂。
“我还没洗漱换衣服呢,我先回房间,然后过来送叶籽融去学校。”她说。
“收拾好了过来吃完饭,再送仔仔去学校吧。”叶天赐看她的眼睛里不再有之前的那种阴冷,他对她说。
“哦。好。”方灿答道。方灿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但是他对她不再是那种莫名的冰冷,这让她感到高兴。
一起吃完早餐,叶天赐还是将家里的司机派给了她和叶籽融,而他自己开车去上班了。这又一次提醒了方灿自己米虫的身份。在车上,她又跟叶籽融讨论起了她可以帮他做什么的话题。
但是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以做,能做的事情,城堡里一不缺厨子,二不缺伺候起居的仆人,她似乎真的是多余的,就连现在送叶籽融上学,她来城堡之前叶籽融不也是这么由司机接送的吗,现在跟之前有什么区别?虽然叶籽融是不会这么想,但是别的人就不一定了。米虫,米虫,她不要当米虫!
“要不大婶你去我们学校当老师好了,这样既可以照顾我,又可以跟我一起回家,你也不会觉得无聊,多好!”聪明的叶籽融提议道。
方灿眼睛一亮!
“你们学校有在招聘新老师吗?”
“我不知道。我们今天去问问我们老师好了。”
“嗯。”方灿点头。这个提议是不错啦,不过不知道叶天赐会不会同意,这不相当于同时做两份工作拿两份薪水吗?他会允许她做兼职吗?要不偷偷做?
“大婶,你以后都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叶籽融摇摇方灿的手臂,将她从沉思里拉回来。
“不行!”方灿想都没想就回答。
“为什么?”
“因为——”其实她是因为想到这会让叶天赐吃醋所以不想跟叶籽融太过亲密,还有就是,如果她跟叶籽融睡一起叶天赐说不定还要在房间打地铺,每天都跟叶天赐同一个房间,难保自己不会胡思乱想。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对叶天赐这样的人动心,不然最后结果一定很惨。
但是这些理由就算跟叶籽融说,叶籽融也不会懂的。
“因为男孩子当然要一个人睡啊,不然怎么长大成男子汉。”
“可是有鬼啊……”
“有——”方灿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叶籽融,“你昨天到底看到什么了?还是你做了噩梦了?”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话,说很奇怪的话,我睁开眼睛以后就看到鬼了,它好可怕!脸像白纸一样白,它还想要靠近我,我就大叫,然后你们就来了。”
“所以你今天早上看到吕姐,就又害怕了?”方灿想,原来是这样,早上叶籽融是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吕姐才叫喊的。
“嗯。”叶籽融点头。
“叶籽融,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鬼。如果有鬼的话,也一定是人装扮成的。在找出这个人之前,我陪着你,不过要你爸爸答应才行。”
“哦,好耶!”叶籽融高兴得欢呼起来。
方灿去学校打听了一下学校招新老师的事,但是学校并不招人。她只好失望地回来了。
城堡里的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园丁们在养花,女仆们在打扫各个房间,厨子们在准备料理,只有她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干什么。
“陈姐,吕姐,我帮你们洗衣服吧?哇,好多衣服!每天都有这么多衣服要洗吗”方灿到洗衣房,看到堆叠着的要洗的东西,多得不得了。
叶天赐和叶籽融两个人也没有多少衣服,只是城堡里的窗帘,地毯,主客房的床单,大大小小的不知道是枕套还是椅套,分门别类的堆叠着,堆了好几个堆,当然也要分开洗,有的用手洗,有的用机洗,有的贵重的不能湿洗的料子方灿看到还有专门的干洗的师傅,方灿看得咂舌。
“方小姐,不用的。这是我们的工作,每天做习惯了也没什么。”陈姐也跟吕姐一样的年纪,她有些胖,皮肤黝黑,脸上的表情比吕姐多多了,对人很亲切。
听到陈姐的话,方灿更惊讶了:“每天都要洗这么多?”
“这还算少的呢。要是赶上叶家人多的时候,光是洗衣服就够我们忙一整天了,要是家里请了宴席,举办舞会什么的,那更是不得了,晚上要到很晚才能休息。”
看来叶家的下人还真是不好当的,不过薪水给的实在优渥。
方灿好奇地问道:“叶先生还有兄弟姐们吗?”听张管家说的,叶天赐的父母好像是过世了。从她进入叶家都没有看到过别的叶家的人,他们叫叶天赐直接叫的是少爷并没有什么排名之分,看来叶天赐是独子。
“少爷还有一个弟弟,不过一直都没有回来叶家,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陈姐不加思考地就说道。
“燕妮,快做事!主家的事哪轮的到我们说三道四?”一旁的吕姐厉声打断了陈姐的话。转头对方灿下逐客令,语气倒是很客气,“方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回房去休息,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这点活我们很快就干完了。”
方灿努努嘴,讪讪地说道:“好吧。”
她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反而因为陈燕妮说了一半的话对叶家的事情更好奇了。
她出了主屋,不想回自己的公寓房间,就打算到城堡的四周转转。
何叔正在给城堡门口到主屋的那一段路上的一路摆放的盆栽浇水。
方灿这才突然发现,叶家的下人有一大半的中年人,有的甚至步入老年了,比如张管家,还有这浇花的何叔,都是叶籽融的爷爷辈的年纪,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奴仆,像翠翠和每天接送自己和叶籽融的司机阿明,也都是刚进叶家城堡不久。
“何叔!”方灿从何叔的背后现身,故意在何叔的左边惊吓他,又调皮地移动到他的右边,惹得何叔左右环顾寻人。
何叔的脾气不像张管家那么冷漠,张管家除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些客气之外,以后对她就只能用淡漠来形容,后来她发现其实这个叶家的大管家对除了叶天赐之外的任何人都淡漠得很,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何叔瘦瘦的,身子很单薄,他应该跟张管家一样的年纪,也都是五十来岁,但是他已经有了一头全白的银发,他的皮肤很白,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脸上没什么斑点,只是有许多的皱纹,眉眼鼻唇看上去很秀气,可以肯定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俊美之人。
“呵呵,是方小姐。送完小少爷去学校了?”何叔笑着问方灿。
“嗯!”方灿答道,“何叔,你在浇花?我帮你好不好?”
“不用了,方小姐,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粗活呢。还是我来就好了。”何叔笑着说道。
他的笑很有味道,明明是年纪那么大的人,但是笑容却让人想起早上初升的旭日。方灿心里对这个何叔的喜欢忍不住又增加了一分。这么善良温和的人,真好呐!
方灿想起叶天赐那张冷酷的脸,好像她从来就没有看到他笑过,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方小姐?”何叔叫着已经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的方灿。
“呃?”方灿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不禁有些恼。
“何叔,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昨天小少爷到底怎么了?听说昨天晚上小少爷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嗯。说是听到奇怪的话,见到奇怪的人了,他说是鬼。何叔,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我可不信!一定是人假扮的,不过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去吓唬一个小孩子。”方灿想到叶籽融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就愤愤不平。
何叔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叔,你在想什么?”方灿问。
“没,没什么。”何叔连忙回过神来。
“何叔,来,我帮你浇花吧。”方灿嬉笑着一把抢过何叔手里的喷壶,就一个盆栽一个盆栽地帮何叔浇起水来。
何叔温柔地笑着,也不再阻止她,两个人边说话,边给盆栽浇水。
那盆栽的名字很奇怪,何叔说那叫刺虎。可是那盆栽明明似是一种没有刺的仙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