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青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宴允心里觉得悲哀,“容貌对你来说,是比你妹妹还要重要的事情吗?”
因为自己夸奖她容貌,所以就因为毁容而意志消沉?所以可以抛弃自己一直想要去找的妹妹?安心说出去死这句话?
宴允语气里有带了怒意。
茹青死气沉沉的表情因为宴允的话变了。
她转头看向宴允,心中也崩溃:“我想找到我的妹妹,可我这样…”
“这样又如何?难道你就不是你了?我们要办的钱庄难道是需要你去用脸换来的东西吗?”
茹青自然不是用脸去交换这些的。
“不是。”
那就不要在自己面前说什么想要死?她曾经遭受那般处境,却也没有绝望到要主动寻死,她紧抓着茹青的肩膀,也不管她疼不疼,也想将自己那份求生的意志告诉她:“所以你还在怕什么?要是有人敢嘲笑你,我就会挡在你面前,我不会让那些人再次伤害你的。”
茹青被激动的宴允给哄住,她眼角含泪,声音颤抖的出声:“小姐。”
宴允松开抓住她的手,按住她的额头,语气轻柔:“安心休养,不要再说这些要死的话了。”
宴允端过一旁的药,亲手喂茹青喝完。
茹青主动从床上下来,她脸上的那些草药全部掉在地上,伤口还是血淋淋的。
宴允瞬间皱眉。
“这大夫配的什么药?”
茹青说是管事送来的,因为自己没有按照叮嘱的去敷才会这样。
宴允叹了口气看着她。
茹青低头认错,承诺着说:“小姐,我不会再这样了。”
宴允看向她。
茹青一再保证,“小姐,我说的是真的。”
宴允这才点头。
“那就躺下,我重新为你敷药。”
等茹青躺好。
宴允细心将新送来的草药覆盖在茹青的伤口上。
越是血淋淋的伤口越是能让宴允知道,茹青受了多大的罪。
那些家伙,她不会放过他们。
半个月之后。
宴允跟上黑衣人,两人消失在长古城的夜色中。
山上的马贼窝,因为上次宴允的一把火,烧了一大半,四处都是光秃秃的,不过就算遭遇了走水,他们依旧过得风生水起。
抢来的牲畜全部围在一起,旁边就是被剥下的皮毛。
宴允闻见那夹杂着臭味的血腥,就想到茹青的伤。
因为这些马贼,城内人心惶惶,根本就夜不能眠,可这些马贼抢走别人一年心血,还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让宴允更觉得愤恨。
黑衣人警告宴允,他们就只能算一人,所以不要贸然行事。
宴允说自己也可以帮忙。
可黑衣人反问宴允,“你能保证你那张脸不被认出来吗?”
宴允自然是不能的,不过她能帮上忙的地方还有许多。
她小心谨慎地去了大酒坛旁边,将怀里带来的药末全部倒了进去,那是她特意去医馆配的,剂量格外大。
黑衣人没想到宴允还能想到这一出。
等宴允倒完,黑衣人小声告诉她:“这样可远远不够,毕竟不喝酒的还有很多家伙。”
宴允随即从怀中拿出更多油纸包。
那一包是医馆的配的,这些的来路是夜里去自己取的。
她全部倒进水井里,和黑衣人就一直在等。
黑衣人让宴允在原处等着自己,等到时机到了,自己就会回来找她。
宴允从背影看时,他摘了面罩,向着那些马贼人群里面走了进去。
宴允还想看一下他脸,却没有看清。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光明正大的就走进去,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也不知今天是那些马贼的什么好日子,从酒坛和井口取走酒和水的马贼很多,远处还在冒烟,宴允趴在地上,希望来取走的人越多越好。
她等着黑衣人回来。
时间慢慢过去。
就在不久之后,本来就有些荒凉的山,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宴允抬头看过去,夜色里,因为火光倒影的那些马贼捂着屁股四处乱窜。
药效来了。
宴允从腰间将匕首拔了出来。
一个马贼就在宴允面前的位置,直接解开腰带,蹲下身。
稀里哗啦恶心的声音带着臭味散开。
宴允起身靠了上去,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破口大骂。
“老子都要拉裤裆里了,还来打扰老子?”
他回头,宴允直接将匕首对着他的脖子刺了进去。
对方都没叫一声,伸手去捂脖子。
宴允抽出匕首,被飞溅出来的血给喷了满脸。
对方叫声都没,栽倒在自己拉的那些上面。
宴允的手微微颤抖,她不过是学了他交给自己的,面前的家伙直接就被一刀毙命。
她颤抖着手将匕首抽了回来,没有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宴允又向后躲,等着下一次机会。
那些马贼因为上次走水,也变得谨慎多了,所有屋子前都用沟渠给分开,宴允等着黑衣人回来,心里却因为那个马贼的死变得更加平静。
她重活一世自然不会和上一世相同,当她杀死侮辱母亲的那个人就知道自己双手已经沾满鲜血,她还要用自己的双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若是再唯唯诺诺,委曲求全,什么都拿不回来。
就在宴允聚精会神,一个黑衣人从一旁过来,宴允不认识,还以为是马贼,拿出匕首就要对峙,黑衣人出声阻止宴允:“请住手,我是来帮你的。”
宴允听着声音陌生,不是教自己习武的那个人?
宴允不敢放松戒备。
对方直接摘下了面罩,看清那张脸时,宴允比看见那些马贼还要惊讶。
“是你?”
黑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她认识?
会令宴允震惊的原因,那是因为眼前的人是那天袭击云逸的刺客,既然是和云逸作对的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自己应该和云逸是一起的同伙才对。
那人盯着宴允还是解释了一下:“不用如此看着我。”
宴允对他却没丝毫的放松,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陷害了一样。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宴允觉得这句话问错了,立刻改口问:“你为什么来我身边?”
黑衣人挠了挠头,他倒是没有想要解释,将那黑色布又重新戴上,“要是不习惯,就还是这样吧。”
黑衣人闻见血腥味问宴允:“你动手了?”
宴允对他起了防备心,现在对于他的问话也在犹豫要不要说真话。
他倒是说:“反正都是要动手的,既然要动手,那也选比较容易动手的。”
他自说自话,还是让宴允觉得这人别有目的,自己不能相信。
可黑衣人没有那种自觉。
倒是又问宴允:“那药剂是那个大夫给你配的?”
“我自己。”
郑府名下也有医馆,只要翻阅那些古书,就能配出大剂量的药,而且对这些马贼,宴允根本就没在意是不是放的过多。
“倒是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这本事。”
就在他们在说话。
远处的天上,飞出火星一般的东西。
对方立刻注意到,告诉宴允:“丫头,我们该出手了。”
宴允还是想知道,“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到我的身边来。”
主动来救自己?她不觉得会有那种好事。
黑衣人看宴允这副难缠的模样,想到少主的吩咐。
直接反问宴允,“你是不是忘记,你是为了什么才坚持来这里的了?”
宴允没忘记,是因为茹青。
算了。
只要他不对着自己动手,那就信他一次。
“走吧。”
在这种处境中,只要黑衣人不伤害自己,那自己就可以先不防备他,但如果他对自己动手,那自己也不会放过他。
两人靠在墙壁后面,小心地向着前方看,等再看见那些人围坐一起。
黑衣人指着其中一人。
“那人就是山寨的大当家。”
他吃完酒,觉得不舒服,站起来就要去茅坑。
宴允和黑衣人眼神一交汇,立刻就跟了上去,本来以为就是他一个人。
可后面有人跟上来说话:“大当家的,城主那边让我们将抢回来的金银给他送去城外。”
大当家面露恨色:“那个狗贼,我们都还没揣热乎,就要从我们手上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