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
乔晓晗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幕，如葱般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专心致志的样子让人不敢打扰。
凌陌昆也坐着不动，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裘英杰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乔晓晗身边，待其他人都离开后，他弯下腰凑到乔晓晗耳边，指着凌陌昆向她表忠心，“晓晗妹妹，你可别生我的气，我跟你是一伙儿的，昨天我还催他快点跟你坦白呢！我坚决支持你讨伐他。”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五米开外的凌陌昆听得一清二楚。
凌陌昆突然被背刺，气得差点把手里的钢笔当成暗器飞出去。
只见裘英杰动作敏捷地双手抱拳向他作揖，然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逃也似的跑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凌陌昆和乔晓晗，一个看着对方不说话，一个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像是在抗议。
过了几分钟，乔晓晗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眼睛直视前方，看向落地窗外。
这里的看江景的角度比她的工位好很多，视野不同，果然感受也不相同，所以啊……人类的悲欢也无法相通。
“请问，凌总还有何指示？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实习生工作日加班没有一点五倍薪资，我可不想低价加班。”乔晓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语气冲得很。
“你是在抱怨薪资福利吗？”凌陌昆异常平静。
乔晓晗盯着江里的小邮轮，仿佛在跟空气讲话，“不敢，小小实习生哪敢在总裁面前造次，万一被卖了都不知道，还乐呵呵地替人数钱呢！”
凌陌昆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窗外，阳光很好，江面波光粼粼，看得人心里都变得敞亮，“我可以理解为，你生气是因为我对你有所隐瞒，对吗？”
乔晓晗心想，真是明知故问，她才懒得回答这么蠢的问题。
她突然觉得这阵子自己像个大傻子似的，在人家的手掌心里翻跟头而不自知，还乐颠颠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实习心得，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凌陌昆看她不说话，于是继续道：“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嗯，说。”
凌陌昆：“第一个问题，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天擎科技的总裁是我，你还会来应聘吗？”
乔晓晗：“不会。”
凌陌昆：“第二个问题，如果你入职第一天就知道我是公司总裁，你会觉得很不自在，甚至会主动提出离职吗？”
乔晓晗：“不自在，会离职。”
凌陌昆：“第三个问题，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内容吗？”
乔晓晗沉默了，叹了口气，不说话。
凌陌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背对着乔晓晗，“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你做得很好，很有潜力。”
他颀长的背影就在乔晓晗视线范围内，深灰色的西装，剪裁精良，更显得他肩宽腿长，比例绝佳，让她想不看都不行。
乔晓晗索性闭上眼睛，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这是诡辩，隐瞒就是隐瞒，不管怎么美化，也不能改变其本质的恶劣。”
凌陌昆转过身，发现乔晓晗正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倔强地抖动，好可爱好迷人。他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诡辩，我是在解释，在道歉。”
他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晓晗，我回国一个多月了。可是，你从没问过我的工作，以及我关于未来的规划，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既不觉得我在炫耀，又不觉得我很渴望你的关心。”
凌陌昆很少会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让乔晓晗感到气氛有些凝重，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开始投简历的时候，就想过邀请你来我的公司，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我就忍着没说。
后来你顺利通过了面试，我很高兴，怕你觉得别扭，我就想着先让你适应职场，然后再告诉你，你留下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
凌陌昆突然说了这么多，还颇有煽情的嫌疑，让乔晓晗很不习惯，她眼眸低垂，语气冷冷的，“说完了吗？”
“嗯。”
乔晓晗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凌陌昆的这一声嗯，怎么听着委屈巴巴的？她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被他带跑题。
她想了想，“那我也问你三个问题，你要保证如实回答。”
“好，你问。”
乔晓晗：“第一，我是真的通过了面试，还是被特殊照顾才被录用的？”
凌陌昆：“没有特殊照顾。”
乔晓晗：“第二，丁主管最近忙得没空折腾我，是不是你的杰作？”
凌陌昆：“是，她欺负下属，我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乔晓晗思忖了片刻，说：“第三，你有没有因为我做违反原则的事？”
凌陌昆：“严格来说，并不算。最开始公司打算招一个有经验的品牌专员，是我建议招实习生的，他们采纳了。我只是建议，没有强势干涉，而且事实证明，我的建议是对的。”
乔晓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明明是被算计了，却又有种被悉心呵护的感觉。
他怕她不来，又怕她跑掉。她从来没想过凌陌昆会这么在意她，如此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凌陌昆试探着说：“晓晗，我觉得，你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应该看着我的眼睛。”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能听得出来，他很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突然击中了乔晓晗的心，她不由得浑身一震，猛地抬眸看向凌陌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这眼神让乔晓晗有些难为情，心也软了下来，“凌总，这里是公司的会议室，我觉得，我们应该用工作的状态来沟通。”
凌陌昆敛了敛情绪，正色道：“好。在公司，我们就是同事和上下级。”
乔晓晗顺着他的话，“嗯，不可以让其他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凌陌昆眼神暧昧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