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
宗门大殿前,随着赵川河的这一番话落下,天地皆寂。
莫问道苦笑一声。
他知道赵川河这一番话。
究竟是何意思。
若他再不做出选择,那下一次来的,便不会是其一人。
而是整个黑冰台。
他也知道,赵川河有说这话的底气。
天剑宗在世人面前,虽是一个庞然大物,只可仰望不可逾越的一座巍峨大山,但在那一位的面前。
却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随时,都有可能被其捏死。
沉默许久。
莫问道这才开口:“要本宗怎么做?”
见状。
赵川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知道莫问道这是服软了,语气缓慢道:“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好的选择。”
“本宗知道了。”
莫问道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清楚,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会付出什么代价。
诸如,蛮族中的长老和弟子。
以及兴庆府中之人,都将被他舍去,用来平息那一位的怒火。
虽有些不甘。
但莫问道也很清楚。
那一位只做到这等程度,已然是给足了天剑宗面子。
若自己执意继续走下去。
怕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天剑宗便不复存在,成为一个历史。
“善。”见莫问道点头,赵川河并不意外,因为前者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莫兄。”
“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能走出那一步。”
在莫问道有些惊悚的表情下,赵川河笑着留下一句话后,一步踏空而起,化为一道长虹,扬长而去。
“天人...”
看到这一幕。
莫问道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惧的喃喃道:“原来赵兄,竟是一尊天人,本宗还是低估他了吗?”
言罢,莫问道皱了皱眉。
朝并未走远多少,遥遥窥视,亲眼看得了赵川河踏空而去,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大长老传音道:“大长老,传本宗命令,从今日起,我天剑宗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是。”
收到传音的大长老。
身子颤了颤,连忙恭声应下。
若是没看到先前那一幕,他或许还会不解,甚至会反驳一二。
但这会...
他心中俨然布满了惊恐,怎敢反驳?
______
与此同时。
大武朝。
西南一地,崇礼府。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大战开启的那一刻起,便没停下来过。
厮杀声,兵刃交戈声。
惨叫声,哀嚎声亦是从未停歇。
这一战打到现在。
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崇礼府外,早已横尸遍地。
城外。
晋王立于战车上,皱眉看着酣战了两个时辰,死了近万将士,也不得寸进的崇礼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冷声道:“来人,去问问吴渊怎么回事?”
“喏。”
在晋王的吩咐下。
当即便有一员骁将策马奔出。
“两个时辰,足足两个时辰,死了上万将士,却连城墙都攻不上去,吴渊这个废物,到底是做什么吃的?”晋王眸中带着一丝愠怒,遥遥看向城墙上,一袭红甲的宁禾,手持一杆丈八长枪,立于云梯车前。
亲自带着三十红甲。
死死堵住了他麾下将士的攻杀。
此刻。
云梯车下,说一句堆尸如山也毫不夸张。
每一息,都有一个将士的尸体,自城墙上重重地砸落下来。
同时广袤的城墙下。
被崇礼府推下抵达进攻的滚石,圆木,也堆积了近三尺的高度,一具具尸体,头破血流,被掩埋其中。
“该死。”
看着这一幕,晋王又是暗骂一声。
皱眉朝着一侧的林玄儒问道:“其余两门,战况如何?”
攻城,自是不可能。
只攻一门。
在大战开启前,晋王便令麾下大将,分别进攻东门和西门。
林玄儒闻言摇了摇头。
回禀道:“回王爷,另外两门的战况,与南门差不多,难以拿下。”
“嗯?”
晋王听后目光一冷。
惊疑道:“其余两门守将是何人?”
“是宁禾麾下亲卫统领宁雁,与副统领宁月二人。”林玄儒说完,又补充道:“这个宁雁,据说与宁禾一般,是北境那一位,亲自教导出来的,谋划颇深,很不简单。”
“而副统领宁月,虽不善谋略,却勇武过人,怕是就连刘大,也不是她的对手,想要拿下西门,却也没这么简单。”
随着林玄儒这一番落下。
晋王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沉着脸道:“也就是说,本王麾下四十五万大军,今日却是被三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拦下来了”
“王爷,她们虽是女子,但都与北境那一位有着不浅的关系,不能将其看作是寻常女子,该当重视起来。”林玄儒自是知道,晋王说这一番话是何意思。
无非,便是让自己。
想一个首战失利后,不至于让天下人嗤笑的借口罢了。
这个借口并不难想,且也算不得借口。
因为这就是事实。
“鸣金收兵。”
在林玄儒说完后,晋王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许,下令撤军。
言罢,晋王又是冷哼一声。
这才朝驾车的刘大骂咧道:“还愣着做什么,回营。”
“唉...”
随着晋王的离去。
林玄儒叹了口气,目露复杂的看向崇礼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日这一撤,想要拿下崇礼府,却是更难了。”
说着,林玄儒又是摇了摇头。
面露无奈道:“但今日,却是不得不撤,再继续打下来,除了徒增伤亡,又有何用?”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而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乃下下之选。
但他们除了攻城,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打。
至于绕过崇礼府,直接北上。
这个问题。
怕是一个愚夫,都不会想到此处。
“鸣金吧。”
想罢,林玄儒缓缓起身。
朝着身侧的将士吩咐了一句。
‘铛’
‘铛’
‘铛’
在其一声令下。
随着鸣金之音的响起,晋王大军,便如潮水般退了回来。
“退兵了么?”
身上甲胄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宁禾。
看着瞬间退去的晋王大军,轻舒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喃喃道:“首战,却是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