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意推上大河堤的坡,骑在车上,不用费力蹬,借助陡峭的坡度,车子在本身惯性作用下飞速前进。
人像是在低空起飞,气流穿过腋下,感到一股力道托举着她的身体,向上浮起。
乘风飞翔的感觉,好爽!
唐乐意还没骑过这样的古老配置的自行车。
车上居然还有不少新奇的部件。
前轮上方还有一个灯,蹬车子够卖力,骑得速度够快,那个灯就亮了。
看了一下,原来是在后轮上按了一个小型的发电机。
依靠后轮驱动发电,夜间骑车还是挺方便的。
这个东西她还真没见过。
优哉游哉地骑上大路。
她打开空间地图,把目的地设置为:“龚氏正骨”。
有了这个地图指引,就算是路痴都能找到目的地。
刚到了龚氏正骨的门口,唐乐意便闻到了浓郁的药香。
这股味道冲进口鼻,她脑中自动出现了关于儿时的回忆。
唐乐意对于这个地方的记忆,都是在上学懂事之前。
从七岁开始,她就跟着唐劲松回到了唐家。
龚氏正骨这四个大字,是写在门板上的,也是她最先认识的字。
这里不大,只有三间土坯房,加一个篱笆围成的院子,因为是开的医馆,门一直敞开。
门口有几只大白只鹅,关在篱笆边围住的圈里。
一见人就念唐诗。鹅!鹅!鹅!
唐乐意还没走进去,就看到院子里摆着十几个木架子,有一个人正在搬动架子上的晒草药的大簸箩。
她提高声音喊了两声,“姥姥!姥爷!”
院子里站着的人带着一个大斗笠,遮住了头,听到她的喊声,一回头。
她看见那人,也有点儿吃惊,“怎么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儿?”
“快点儿干活!磨磨蹭蹭地。脑子不灵,手脚也不麻利,什么也干不了。今天日头刚好,你捡完了这些,再去切一笸箩接骨草。”
于之野被骂,脸色丝毫没变,直接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也看见了唐乐意,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和她搭话,扭回头继续翻捡大簸箩里的草药。
龚老先生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骂人的时候,尤其不管不顾。
唐乐意刚腹诽了一句,老头儿脾气不好。
老头儿的火气,就冲着她来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唐乐意穿过那几排晒药的架子,这才看清楚,正屋门口放着一把藤椅,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藏蓝色夹袄,洗得早就发灰了。虽然头发胡须都白了九成,但双眼却仍旧十分明亮。
只是单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道骨仙风的味道。
这就是唐乐意的外公,龚氏正骨的最后一代传人,龚照达。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缘的作用,唐乐意见到她这个脾气古怪的外公,不但没有打怵,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老人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出亲和力的表情。
唐乐意也看着老人家有点儿萌萌哒。
“我怎么不能来?这是我姥姥家!”她故意把话说的放肆些,想看他的反应。
龚照达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外甥是姥姥家的狗,有吃的来,有吃的走。”
她一点儿不在乎老头儿脸上明显厌烦的表情,步子轻快地跑到他跟前,“谁是小狗呀?反正我不是。我是来看望姥姥姥爷的,哎,姥姥呢?”
“姥姥!”她伸长脖子,冲屋里喊了一声。
唐乐意朝屋里头瞅了瞅,“姥姥呢?”
“不在家。你也赶紧走。”
龚照达起身向屋里走,还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唐乐意也不生气,只觉得老头儿赌气的样子挺可爱。
不过,唐乐意也没紧跟在老头儿后面,进屋里去,而是扭头跑到于之野身后。
好不容易在这儿遇到他,她今天要从于之野嘴里问出些东西来。
比如他那天晚上去河边到底是干嘛去的?
好奇心让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谁知她刚走到他跟前,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你站在这儿挡着阳光了。”于之野的态度还是和昨天一样,那副冷冰冰地样子,恨不得背后都写上警示标语:请勿靠近!
后面再加上一个亮黄色的大号闪电。危险!
唐乐意没有冒失地靠近,而是站在一旁观察他。
于之野头上戴的斗笠,是为了不让阳光晃眼,好分捡出草药的等别。
看他熟练的动作,应该是干了挺长时间了。
“这个活儿我也干过。小时候姥姥带着我干的。这个叫独角莲,对吧?”唐乐意过去先搭话。
卷起袖子,要动手帮忙。
嘴里套着近乎,问他,“你在这里多久了?上次看你拿的药包上,就是龚氏正骨的名号,原来就在这里干活。我姥爷那个脾气,你也受得了?”
“这里太阳晒。”于之野说:“你进去吧。”
他几乎把你走开,我不愿和你说话,写在脸上了。
小伙子,你这性格很不讨人喜欢你知道吗?
唐乐意不是自找没趣的性格,转身大步离开。
龚照达和于之野着两个人,还指不定谁受不了谁呢?
快走到了门口时,她又扭回头,气呼呼地朝他瞪了一眼。
谁知,某人也正盯着她后脑勺儿,目光定定的,于是乎,两对灼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目光相撞的一瞬,于之野的脸攸地变红,眼神向下,躲避和她对视的眼睛。
他扭过脸,低头干活。而唐乐意没注意到他的耳根也变红了。
她只看到他扭回头,哎?不愿意搭理她,还瞪她?
他就那么不待见自己吗?
于之野的举动让她有点儿堵心。
她来到这里后,产生的第一个联系,就是他。唐乐意自以为和他有种不为外人知晓的亲密联系。
他救过她,而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就算猜到他就是对曹金旺下手的人,她也绝不会说出去的。
可于之野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和她有联系,甚至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
思潮莫名地起伏不定,让她一时间也分不清于之野的态度是疏远还是厌恶。
唐乐意胸口憋着一口气,赌气又重新返回去,正面对着于之野,用严肃认真的口吻,对他说:“我认为,你和我应该是彼此信任的关系。那天救了我,这个我一直都记得。我走了之后,你做了什么,你不说,我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