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秋时莲池冰冷彻骨,宋晚落入水底,是周川跳入水中将她救上了岸。
“来人!”周川满身水迹,他把留在岸上的外衫裹到宋晚身上,大喊着:“快来人!”
侍女们赶来时,周崮也闻声而止。
他一眼看到周川扶着宋晚起身,眼里妒意难藏,几个大步上前去推开周川,一把将宋晚扯回自己怀里。
“兄长……”周川忙解释道:“方才有刺客入府,害嫂嫂落了水!”
宋晚颤抖着嘴唇道:“是阿川救了我,侯爷,有人想害我……”
她想到那身影飞快地从水面处消失,黑衣黑剑,必是刺客。
可她如何会遭这般杀身之祸?
要不是周川将她救上了岸,她冻也要冻死在池底了
周崮一皱眉,“有本侯在,谁也伤不得夫人。”说罢,他将宋晚身上的那件外衫扔回给周川,将她横抱起回去房中。
临走之前,他狠狠地瞪了周川一眼,神色狠戾,令周川预料到自己就要大难临头。
待到隔日,昏睡了许久的宋晚终于醒来,她听见府内都在砸砸敲敲,春桃说侯爷吩咐驻高了红墙,免得刺客再入府内。
“那人眼角有疤。”宋晚回想起那刺客的脸,“甚是面熟。”
春桃一言不发,只忙碌地收拾着房内的瓷器。
宋晚抬起头:“那是周川在我新婚时送来的贺礼,你怎要拿走?”
“回夫人,是侯爷吩咐的,府内不留他的物件。”
“这话何意?”
春桃只好悄声说出:“他今晨被侯爷发配去边郊严寒地了,怕是没个三年五载的回不来。”
宋晚大惊失色。
“侯爷回府!”
周崮果真下朝归来,他走进宋晚房中,“夫人可好些了?”
宋晚只惊愕地问他:“你把周川……你怎能如此待他?”
周崮却不以为意:“他昨夜明明在夫人身边,却没能护得了你,我不过是小小惩戒了他,也是应该,夫人还要怪我吗?”
宋晚脸色煞白。
他竟对自己的亲弟如此狠辣!
周崮坐到床边,极其自然地握起宋晚的手凑到唇边轻吻,“只要是害夫人掉了一根头发的,无论是谁,就算是九天神仙我也不放过他。”
宋晚心生惶恐,她想要抽出手,却又不敢。
周崮察觉她的变化,抬起眼,“夫人,你怕我了?”
“不……”
周崮笑了,“是啊,夫人怎会怕我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人,你我夫妻情真,谁都别想从我这里夺走夫人。”
宋晚心头一慌,而周崮仍旧仅仅地把她揽在怀里,如同在亲手为她制造枷锁。
那之后,陈王府长达数日封锁门院。
周崮除了入宫之外,几乎再不去别处,他整日都与宋晚在房中,就连春桃送来的饭菜他都要让人试吃。
宋晚更是哪里都去不得,王府内的高墙压过树木,宋晚不知是在防刺客,还是在防她。
压抑的府内氛围让她越发觉得周川不是因为没有护得了她而遭流放。
他提起了“阿素”,他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宋晚越发心神不宁。
她认定周崮定有事瞒着她,可他不准任何人提起,也包括她在内。
夜晚,帐幔内热浪浮起,待旖旎情事过后,周崮抱着宋晚入眠。
可宋晚却毫无睡意。
她心里总是惦念着神女玉坠后的“素”字,又想起刺客脸上的疤痕,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竟还会时而闪现身穿碧色衣衫的影影绰绰与一声声“师姐”。
宋晚在这一刻扪心自问,她到底是谁?
她真的,是宋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