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晨上班时间,街道憋了许久的红灯放开无数车辆,待车流疏散干净,对面已无人影。
小妍想追去看看,被陈晨一把拉住,这种情况,她一个人实在危险。
陈晨示意先把地上慌张的油条店老板拉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其他桌呼客人得老板娘也注意到这里,走过来质问道:
“老李,你这是干啥呢?”
小老板见街对面没人了,仍心有余悸的藏在桌子后面不敢出来。
见他如此反应,陈晨往前微微探身,安慰他说:
“你不用害怕,人都已经走远了!”
小老板不信,眼神慌张的又寻找了很久,确定不见人影后,才肯出来坐下休息,咒骂道:
“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还见鬼了!”
正是饭口时候,这一会功夫,又陆续来了不少客人,老板娘埋怨他几句,赶紧把丢到地上的夹子拾起,擦拭之后,去油锅旁炸油条了。
小妍见老板心神未定,主动张罗道:
“您先好好歇着吧,别着急,我帮阿姨!”说完给陈晨使个眼色,便去帮忙了。
陈晨抓住机会,继续试探追问:
“老板你别害怕,鬼我见得多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跟我说说,刚才街对面那人你是不是认识?”
他喘着粗气,胸脯起伏个不停,脑门上的大汗珠还在挂着,显然是真的吓了够呛,盯着陈晨疑惑道:
“咋,你也看见了?”
“当然,我也多少懂点,能说说吗,我听你叫他,钱宝根?”
李老板闻言咧起嘴,“对呀,那就是我们村的钱宝根呀!年轻时候还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呢!”
陈晨瞧了眼街对面刚才的位置,再次确认说:
“离的有点远啊,您真看清楚了吧!”
李老板笃定的点头,“这话说的,要是没看清楚我能吓成这样吗,那就是他!”
陈晨内心窃喜,忙问:
“他是哪里人?你们俩个熟吗?”
老板两只手拄在大腿上,看样子还有些不想张嘴,陈晨只好扯些谎话。
“跟您直说了吧,我就是来抓他的,要不然,您以为怎么会这么巧?我不但能看到他,而且还知道,他是个老师,对不对?”
话音一落,闻得老板惊呼一声。
“哎呦,这你都知道!”
他眼睛放光,算是信了,老老实实的压低声音说,“我们都是东魁县人!”
“东魁县里东魁山,东魁山中东魁村,对不对?”
“对对对对!”店老板一连几句,双手合适祈求道,“师父你连我们东魁村都知道,可了不得,你看他咋跑来找我了呢?是不是在那头缺人打麻将了?”
终于能够坐实玉虚子就是钱老师的真相了,无论是他终南山修士的身份,还是钱老师的身份,一直都无从查起,陈晨在感谢顾左峰送给自己这份大礼的同时,对眼前这个东魁村的幸存者也抱有好奇,缓声道:
“不瞒你,我不但听说过东魁村,还知道三十年前那里有场大火,听说火后不久,全村人都死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老板用袖口擦了把汗,看他一把年纪,回忆起当年的事儿,脸色仍旧铁青凝重。
“我们村封建自闭,几代人守着几亩良田,我是为数不多,出来打工的!顾家着火那年我没赶上,自己是捡了一条命,但是我爹娘弟弟,都死在里面了!”
陈晨曾见过顾人盼一位叫江铃的朋友,他们俩人的情况听起来差不多。
“那钱宝根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提到爹娘朋友这些伤心事,老板抹了抹眼泪。
“他是在我们村里的学校教书的,家里就他一个独子,老师嘛,人挺正派的,大家都喜欢跟他打麻将,输了钱也不恼火,赢了钱就请大伙到家里吃饭,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人呐!”
看来玉虚子平日里的的正派形象并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身体主人生前自带的,只是现在用在他身上,实在有些可惜!
“那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是在你走之前还是走之后呢?”
老板仰头想了想。
“是之前,我记得清楚,那年他就已经病重了,去他家里探望的时候,他听说我要出远门,也知道我家里穷,还把县里分给老师的那套新被褥送给我了,其实挺奇怪的,那么好的一个人,平时没并没灾的,说倒就倒了!”
东魁村作为最早的人皮基地,陈晨有理由相信,钱宝根,绝对不是自然死亡,更像是被玉虚子相中身体,拿了人皮。
陈晨在心里思量着这些,又多问一句:
“对了,在村里生活时,您跟顾家人有过接触吗?”
老板听了摇头。
“住三层小楼的顾家吗,没接触过,他们一家子怪人,在我们村里出名的,也很少跟人走动!”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
“哎?说到这茬,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去看钱宝根的时候,顾家媳妇儿碰巧也在!”
“钟殷红?”
“是她!见着我就走了,我当时还吃了一惊呢,就问宝根,是不是和人家媳妇儿搞上了,宝根跟我说,那女的是来给他看病的!”
“看病?钟殷红还懂医呢?”
老板接连摆手,“我是从没听说过,就问宝根感觉咋样,他还说确实有些效果,不过治完就好,过几天又变回去,总是这样反反复复!最后人还是没留住,记得宝根出殡那天,我也见着钟殷红了,她没和大家一起,远远的跟在送殡人群后边哭,我还托小孩过去给她送的纸呢....”
“老李!”正聊着,老板娘转过身,插着腰吆喝一声,吓得他浑身抖个哆嗦!
“还歇着呢,抽什么羊癫疯,让人家小姑娘帮你干活,跟你啥关系啊,还是要给人家开工资啊!”
这小摊老板是个妻管严,也顾不上害怕了,赶忙应了一声,“这就来了!”起身时候担心的祈求陈晨:
“钱宝根生前是好人,死后肯定也不是恶鬼,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来看看我,您要真抓着他,好好跟他说,可千万别像电视里演得那样,整魂飞魄散了啥得,行吗?”
在得到了陈晨再三保证后,老板这才放心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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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边等待大胡子开车来接的时候,小妍询问他们俩的聊天结果如何,询问钱宝根,也就是玉虚子的由来底细。
陈晨望着远方初升的太阳,沐浴着温暖的日光,故意往小妍怀里靠了靠说:
“我们已经通过顾周的遗书,七姨的反馈,以及戴美玉的亲身经历,确定了顾左峰的为人,对吧?”
“对呀!”小妍不明所以。
“其实你想想,就连从跟顾家有过真正接触的周贯福,江铃,老县长,以及其他人的口吻中得到的评价,也只是顾人家奇怪,孤僻,这些而已,他们在村里生活的这些年,可以说一直都是相处平安!对吧?”
“你想说什么?”
“我曾经说过,既然东魁村是最先的人皮供给,还跟玉虚子分不开关系的话,那一村的人命,就也可能不是顾家干的!我现在甚至还要补充一句。”
陈晨裹了裹衣服,盯着小妍灵动有神的眼睛,语重心长道:
“顾家大火,顾左峰,钟殷红,顾人盼三口人死亡之后,村里老小才受到灭顶之灾,也许,是他们生前,一直在守护东魁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