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是真护着。
华丛韵掌心微微捂在胸口,强压下那股子不适。
时间也不算晚,也才八点多不到九点钟。
金家夫妇与周家夫妇,以及周宴去了隔壁休息室聊天,聊着最近国内的那些事情。
而金晟扬与周等云陪着华丛韵在输液。
金晟扬很清楚妹妹在想什么,可时移世易,人是要往前看的。
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谁。
周等云跟华丛韵从小玩的很不错,是闺蜜。她也看得出华丛韵的情绪不高。
可那到底是她亲哥,周等云靠近病床,轻轻摸着华丛韵的额头,“丛韵,你要好好的生活,才不枉你们在一起过一回。而且我大哥真的很爱知恩。”
她纵然不愿意看到闺蜜受伤,可也得实话实说。
华丛韵笑了笑,“当初是我主动断开联系的,我明白。”
金晟扬道:“一直在告诉你,没有人会永远等在原地。尤其是仗着所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种理由,就觉得感情也一样。那就太笨了。”
他心疼妹妹,所以不希望她再回头看。
华丛韵笑着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可华丛韵没想到,再次重逢,仅仅那一眼,就让她变成了一个小丑。
原来她从没有忘记周聿,只是这些年不曾见到周聿罢了。
从小她就在周聿身边,一起学习乐器,一起上大学。
情窦初开,他们也在一起,彼此的喜好一清二楚。
怎么会有人代替得了彼此呢?
起码在华丛韵心里,没有人能比得过周聿。
她曾以为,有一天她回国了,还会跟周聿重修旧好。
如今一看,她好像回来的太晚了。
他们已经准备结婚,并且有了孩子。
甚至他明知道她过敏了,他也不曾陪同甚至过问半句。
换做从前,周聿会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一夜。
越是这么想着,华丛韵心里越是难受到发紧,呼吸都不顺畅了。
因为她很清楚,周聿不是一个藕断丝连的人,他也从不回头。
她真的没有机会了。
华丛韵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掉在枕头里,她侧了一下头,没让其他两人看见。
十点。
华丛韵输完液了。
秦于眉犹豫,“你们的住处离得有点远,要不就去家里住一夜吧,丛韵也不好折腾。”
金家落脚的酒店在机场旁边,从这里回去要一个小时。
华丛韵那个状态的确不适合再折腾。
-
十点十五分。
家门被打开时,周聿正在给许知恩弄烤鸭。
这一幕落在华丛韵眼里,让她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曾经。
秦于眉道:“金叔叔金阿姨在这里休息一晚,丛韵身体不适。”
周聿理解母亲的意思,特意解释是怕许知恩生气。
许知恩赶紧起身,“我帮丛韵小姐收拾一下房间吧?”
周聿却拉住她,“陈姐,收拾一下客房。”
华丛韵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垂眸下去。
他真的好心疼他的未婚妻啊。
-
客房收拾好。
华丛韵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躺下后便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周聿对待他未婚妻的一举一动。
金夫人也不放心女儿,过来照顾,突然皱眉:“丛韵,你发烧了。”
“没事儿的,妈,明天就好了。太晚了,二哥未婚妻还怀着孕,别影响他们休息了。”
金夫人哪能猜不到女儿在想什么,“你休息一晚,明天妈妈带你回家,以后你能不来就不来了哈。”
省的看到了,心里难受。
华丛韵苦笑,“这是我自己选的,我没什么后悔的。只是人嘛,都这样。自己曾经得到的,变成了别人的,这是我的思想产生了错误,我会调整。”
-
深夜。
许知恩晚上吃的有点油腻,半夜的时候恶心了好一阵子,终究是没忍住起来了。
周聿今天忙了一整天,有些疲倦,没有第一时间醒来。
怕在室内卫生间吵醒他,许知恩只能去了客厅的洗手间,吐个不停。
华丛韵烧了半宿,水喝完了,这会儿口渴的不行。
不好意思去喊别人家的佣人,便亲自出来去客厅倒水。
到了客厅,华丛韵迷迷糊糊听见有呕吐的声音,她立刻清醒了些,朝着洗手间走去。
听了几秒钟,华丛韵皱眉,轻声问:“是许小姐吗?”
许知恩冲了马桶,漱漱口才捂着胃打开门,“抱歉,吵到你了吗?”
华丛韵赶紧摇头,察觉到她的脸色那么不好,赶紧用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温水拿回来。
“你快喝一点。”
许知恩走去客厅坐下。
华丛韵站在那想了想,又回卧室拿了她的外套,给许知恩披上,“我给你找点水果压一压吧?”
她的关心让许知恩有点无所适从。
也许真如他们所说,华丛韵是一个很开朗坦荡的姑娘。
找了个橙子,华丛韵还给切好了,然后端来。
她坐到地毯上,隔着一点距离眼巴巴瞅着许知恩,“这个我尝了一块,不酸,甜味居多。吃太多酸的你胃也会不舒服,会该行程一个闭环了。”
许知恩拿起来尝了尝,的确挺甜的,带着一点点酸。
“你脸怎么那么红?过敏还没好吗?”
华丛韵笑笑:“我发烧了。”
怪不得她坐那么远。
许知恩说:“客厅有药。”
“在哪?我自己拿。”
许知恩指着药箱的位置,华丛韵打开找了退烧药,然后服下。
“已经两点多了。”华丛韵道:“你要还是不舒服,把周聿叫起来陪你去医院,你总这么吐,身体内部出现频繁压力对孩子不好的。”
许知恩有些意外,“你好像挺了解这个的……”
华丛韵的笑容很是阳光,略带一丝女儿家的小神气,“你不知道吧?我是医生,产科医生。”
“这么厉害?”
这个样子的华丛韵,的确有些可爱,那种活力,许知恩深知自己没有。
也着实是佩服这个姑娘家可以有毅力学医。
华丛韵见她还需要缓缓,便陪她聊天:“不厉害,跟你比我差远了。你们那一行都需要特别多的耐心。”
“医生也要耐心吧?”
华丛韵啧了一声,“我不太行。我一遇到那种不听劝又不听话的孕妇,我真的很想骂人呢,但又怕投诉我,哎。”
许知恩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
华丛韵噘嘴:“你还笑。”
“好好好。”
许知恩吃了两瓣橙子,刚拿起第三块的时候,周聿出来了。
两个女人坐在那的这一幕,让他险些没回过神。
倒是华丛韵第一时间站起来,“那我回去休息啦,你要多喝温水,入睡前少吃油腻的,想吃白天吃。”
“好。”
华丛韵路过周聿,没多看一眼,直接走了。
周聿坐到沙发,“你难受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睡不安稳,担心许知恩晚上有什么需要,结果突然睁眼就没看见她人。
“你都辛苦一天了,干嘛还吵你啊。”
许知恩朝着华丛韵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发烧了,刚刚吃了一袋退烧药。你早上起得早的话,让厨师做点吃的给她吧。”
周聿瞥她一眼,“又试探我?”
“不是。”许知恩抿了抿唇,“刚刚是她在照顾我。一码归一码。”
周聿却很有分寸,“发烧就治病,食疗没用。”
“那行吧。”许知恩自然也不会把男人往别人面前推。
周聿抱起她,“回去睡觉。”
-
翌日。
公司一早就给许知恩打电话,说文物局那批绣品出来一部分,让她去敲定看合不合格。
所以许知恩起的比周聿还早,临走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便去了公司。
早上八点。
昨晚周宴与周等云,还有金晟扬没留在这里。
等周聿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些人慌慌张张的。
“儿子,丛韵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多了。你能不能让你司机顺路把人送过去?”
这一片不好打车,金家夫妇的车被金晟扬开走了,在安市他们也没有备用车。
周聿简单洗漱,穿好衣服就让金家夫妇把人送上了车。
金家夫妇赶紧道谢:“辛苦小聿了。”
周聿摇摇头:“没事儿。”
等他们走后,金家夫妇赶紧给金晟扬打电话接他们去医院。
自己家的事总麻烦人家做什么。
-
宾利车内。
华丛韵神智有些恍惚,眼皮都抬不起来,脸红唇白,皱着眉头靠着车窗一动不动。
周聿看了一眼,“还活着?”
华丛韵:“……咳咳,活着呢。怕我死你车上吗?”
周聿没回答。
也许是烧糊涂了,华丛韵转过头,“周聿,我想知道我出国以后,你有等过我吗?”
男人看向窗外,“重要吗?”
“对我来说重要啊。”
周聿笑了,“所以你考虑的永远都是你自己。过去的事不需要再提,也不必去论对错。翻篇了,再拿出来讲没什么意义。”
华丛韵皱起眉,“你不觉得你在拿她当替身吗?”
周聿忽然转头看着她,目光格外犀利:“华丛韵。”
华丛韵缓缓勾起唇来,笑的有些虚弱,“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样子就是恼羞成怒?”
她说准了。
她太了解周聿的每一个表情。
周聿催促司机,“快点开。”
司机不敢耽搁。
华丛韵没再说话,可她心里也不难受了。
因为她能够确定,他的未婚妻一开始在他眼里,有她华丛韵的影子。
华丛韵闭上眼,吐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呢喃了句:“如果是这样,当年为什么不去找我……哪怕一次,我都会陪你在国内发展。”
周聿面无表情,“华丛韵,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很爱她。我爱她,多过你。”
这话,似是一剑封喉。
让华丛韵再也开不了口,唯有眼泪随着糊涂的理智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