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韩子,除了必要的寒暄外以及久逢后的喜悦,就只剩唉声叹气。
唉声的是韩子。
叹气的是李涟。
“我不是让你去长安吗?你怎么没去?”沐峥是有点心烦的,本还指望这韩子在长安给他铺一条黄金大道,没想到现在却是荆棘大道。
“去了,但半路上被涟兄拦下来了。”韩子说道。
沐峥瞪了李涟一眼,这个发财路上的拦路虎。
李涟被瞪得莫名其妙,“幸好是我先一步找到他,要是被陆梓棋抢了先,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陆梓棋的名字,沐峥那八卦之心顿时被烧起来了。“对了,那陆梓棋和你们到底咋回事?”
曾经,他怀疑过这三个男人之间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男风恋,但现在看来不是。
“他啊?”韩子面色顿时变得别扭起来。
沐峥蹙眉,反倒是旁边的李涟给出了答案:“他是陆柔的哥。”
陆柔又是谁?
李涟一拍韩子的肩膀:“沐哥问你话呢,你不说清楚,他怎么放我们离开?”
沐峥一愣,看了一眼李涟,小子,你想多了,我答应了你爹要把韩子送回去,那肯定就会送回去。
放你们离开?
不可能!
但是沐峥还是用真诚的眼光盯着韩子,一副“你快说,我想听”的样子。
韩子无语地瞪了一眼李涟:“那陆柔是我表妹。”
韩子说,兰陵韩家和陆家世代交好,而他和陆柔关系也不错。可这一切在去年秋就全变了。
去年,韩家打算派一名家族子弟去京城长安太学念书,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毕竟进入太学,就有可能接触到长安的显贵,如果有幸成为贵族阶层的门客,那么摆脱商人的身份,实现阶层跨越并非难事。
韩家选了韩子。
可就在韩子准备出行的前十天,他出事了。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等我醒来,身边躺着的正是陆柔。他们说我凌辱了她。”韩子抓着脑袋:“可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回了自己房间。”
换句话说,是有人在陷害韩子。
为此,韩子失去了去太学的机会,而因为这个污点,韩子的家人也遭到家族排挤。
“那要杀你的人?”沐峥直觉不是陆梓棋。
“丰泉!他一直在觊觎陆柔。”韩子说,丰家在兰陵颇具声望,而且掌握了很多商业渠道,韩家和陆家都惹不起,所以就默认了对方对自己的刁难。
“都要杀你了还叫刁难?”沐峥不解。
“明面上可没说要杀我。”韩子解释道。
好吧,沐峥懂了,“那陷害你的人呢?”
“应该是我二叔他们,因为整件事情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韩羽,也就是我二叔的儿子。”
沐峥点点头,随即看向李涟,“李大人为什么要送韩子回家?”
“我爹为人耿直,他觉得这世上只有黑白二色。韩兄自称冤枉,我爹就让他回去自证清白。否则,他不会同意我和一个身有污点之人来往。”李涟咂咂嘴,一脸不开心:“可他就没想过,韩兄要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送他回去不就是让他死吗?”
沐峥蹙眉,这倒是像李忠能干出来的事。
史书曾这样评价他,李忠以喜爱礼仪、品行端正著称。
“其实李将军此举无错,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有位名人可说过,粉身碎骨全不顾,要留清白在人间。如果韩兄身有污点,别说入仕,就是以后在生意场上也难大展拳脚。”
说着,沐峥看向韩子:“你愿意一辈子背着一个侮辱女子的罪名吗?你的退缩,只会让陷害你的人放声大笑。”
韩子抬起头,粉身碎骨全不顾,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何等好词啊。沐峥说得没错,男子自当顶天立地,他怎么可以背着污名苟活,让仇人得意。“沐大哥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回韩家!”
李涟急了:“可是……”
“没有可是!”沐峥打断了李涟的话:“我会保护他,也会助他查明真相。”
韩子大为感动,看着沐峥不停道谢。
沐峥摆手:“我也想你洗刷冤屈后,能再进太学,当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
……
船儿行进,由于走海路,不到十天,众人就到达了兰陵郡。
韩子的突然出现,差点让整个兰陵闹翻天。沐峥还记得他跟着韩子出现在他父母面前时,韩母差点哭晕过去。
随后几天,李涟都和韩子在外办事,具体做什么沐峥没有过问,他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天,现在脚踏实地的,只想睡个好觉。
这天,他刚闭眼,曹鹏飞就找了过来,说韩子和李涟在一家茶室等他。
沐峥径直而去,推开茶室的门,没想到里面还有个陌生人,是个漂亮的女孩,一听介绍,竟然是陆柔。
双方见礼后,沐峥悄悄打量起那女孩,很漂亮的女孩子,举手投足都有种古代美女的感觉。不过让他好奇的是,一个被侮辱的女子按理是万万不可能和欺负自己的男人同坐一桌的。
但是陆柔却来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对这件事也存疑。
“你好像苍老了许多。”沐峥听陆柔对韩子说道。
紧接着,就见韩子笑笑:“在外这么多个月,多少会有点变化。”
沐峥端起水杯,看了一眼李涟,那小子也在战术性喝水,好吧,两人默契选择不打扰。
兴许是陆柔被韩子的回答给噎住了,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韩子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是被陷害的。我那天喝得并不多,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回的自己房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床上醒来。而且那个说亲眼见我溜进你房间的小厮也是被人收买的。"
陆柔没想到韩子会突然说这个,她拳头紧握,看不出心中所想。
但是沐峥却竖起了耳朵,真的,好久没感受过八卦的魅力了。
见陆柔一直低着头,韩子好像还有话说,但没想到陆柔突然来了一句:“我信!”
嗯?
屋里三个男人,就像被逗猫棒硬控的狸花猫。
同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