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看了呈上来的陈情状和证物,眉头紧锁。
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了江闻远:“远儿,秦氏是你的发妻,此事你如何看?”
江闻远粗粗看了一眼,也是一脸冷意。
秦姝已经死了三年了,如今再翻出来这些事只能给江家抹黑,若此事传到秦家去,秦家非得闹得满城风雨不可。
江闻远下定决心,冷声道:“此事已经过去这样多年,当年秦氏确是病死无疑,仪儿恐怕是太过思念她的亡母,生了妄念,当不得真。”
李沁如闻言,心中稍松了些,是了,过去这么多年,江家不会不顾家族名声将此事翻出来。
“大伯说得对!媳妇实在是冤枉。”说着李沁如又转头看向王庆和钱氏,“这些人定是大小姐找来污蔑儿媳的,不如将他们直接送官。”
这时王庆似想到了些什么,使劲扯了扯钱氏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两人瞬时又开了口,话风却改了:“不不不!莫要送我们去见官!都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教我们这样说的!”
清仪对他们的倒戈一点也不意外,站起身来看了看上座上的江老夫人,又转身向着江闻远道:“父亲,您真的不愿为母亲做主吗?”
江闻远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别过脸去沉声道:“你莫要再纠缠此事!也是我从小没有管教好你!”
清仪眸中带着寒意,她早知道跟这个父亲没什么情义可言,没想到他凉薄至此。
抬眼看着这一屋的所谓“亲人”,清仪冷笑一声,有些时候,刀子不捅在自已身上是不觉得痛的。
他们在意的只有江家的脸面,他们自已的脸面。
她甚至怀疑当年他们不是没怀疑过母亲的死,但都装聋作哑,帮忙掩饰遮盖,毕竟母亲的死对他们都有有益之处。
清仪突觉脸上有些冰凉,伸手一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她用袖子擦净了脸上泪痕,又扬起那抹笑意跪了下去。
那么现在,该由她来捅些刀子让他们也尝一尝锥心刺骨之痛。
“既然祖母和父亲都不愿管此事,也下定决心要包庇二婶婶,那接下来这个人证,恐怕你们是不想见的。”清仪声音冰冷。
江老夫人有些不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江府的门了?我看你父亲说得没错,你当真是魔怔了!还不赶紧把大小姐带下去,她若一直这样疯着,就不必再放她出来。”
这是要禁足?
“祖母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母亲的事,你们都不在意,但若涉及到二伯,祖母还不管吗?”清仪冷笑着道。
江闻朔闻言有些莫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即刻紧张起来,又把目光聚集到清仪身上。
“什么人证?关朔儿何事?”江老夫人听见事涉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不由提高了嗓音问道。
这时雪枝已经把人带到了门口,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玉枝,她们左右开弓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老妪进来,将此人扔到堂下。
“呀?!这是谁?”沈氏见着这人不由用手帕捂住口鼻。
李沁如本来放下的心此刻又兀然收紧,待她看清这人的相貌,不由说话声都带着颤抖。
“这……这不是我母亲身边的王嬷嬷吗?”说着她赶紧捂住了自已的嘴。
清仪走上前去将王嬷嬷口中的布扯出:“王嬷嬷,你瞧,二婶婶还是认得你,惦记着你的。”
王嬷嬷一直被蒙着眼睛,此刻突然到了亮堂的地方,有些不适应地睁开眼,看到李沁如,她也是浑身一震。
嗫嚅着开口:“姑娘……”
李沁如心中不安到了极点:“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王嬷嬷是我伯爵府的家生子,你怎敢动用私刑?”
“既然二婶婶认下她是你母亲身边的家生子,便听听她会说些什么吧?”清仪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嬷嬷,“你且说说,你们都对二伯做了些什么?”
王嬷嬷被她看得不由发起抖来,想着那蚀骨之痛,连忙开口道:“我说我说!”
“我确是伯爵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伯爵府家传着一味秘药,姑娘出嫁没多久,就找老夫人要了这秘药,应当是下给了……下给了江二爷。“王嬷嬷闭着眼认命道。
李沁如没想到王嬷嬷要说的竟然是这事,瞬时整个人抖如筛糠。
完了……全完了……
此事败露,不只是她,若传出去,整个李家出嫁的女儿估计都要被夫家休弃……
江老夫人瞬时站起了身,衣袖带倒了案桌上的茶盏,顷刻落地碎裂。
她顾不得身上的茶汤,急切道:“什么秘药?你们给我儿子吃了什么?”
李沁如可不敢让王嬷嬷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拾起茶盏的碎片便挥到王嬷嬷跟前。
清仪早知她要狗急跳墙,让玉枝提前防备着,她还未近王嬷嬷的身,玉枝便往前两步,一脚踢掉了李沁如手中的瓷片,将她按在地上。
变故发生得很快,江闻朔看李沁如这模样也回过味来,厉声质问:“快说!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嬷嬷被吓了一跳,颤抖着说:“是……是绝子之效的秘药,只要用过,终生都再不可能有子嗣……”
闻言,江闻朔这才反应过来,为何他院中妾室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始终再没有人怀孕。
他还怀疑过是自已的问题,没想到竟是这个毒妇给他下药!
他抬脚便将李沁如踹倒在地:“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江老夫人也震怒:“毒妇!毒妇!我江家何曾亏待了你?你要这般害我儿?”
一时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不堪。
李沁如被踹得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月白色的长裙上留着深深的脚印,发髻也散乱开,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低着头,似有些疯了,先是小声地低笑,旋即笑声大了些,抬起脸来,眼泪混着嘴角的鲜血染了满脸。
“哈……哈哈哈……江闻朔!我是给你下了绝子药!我已经为你孕育了两个儿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着,她笑意更甚:“怎么?你还想让谁给你生孩子?秦姝吗?真是龌龊!自已的长嫂你也敢觊觎,她可曾理过你?”
江闻远听着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已的亲弟弟,当年竟还有这样的事?
江闻朔见她口不择言,又上前给她了一巴掌:“你胡说些什么?”
李沁如吐了口血沫:“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她!没错,是我杀了她,是我给她下了毒,她什么都有了,却还要来抢我的东西!她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