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介溪的做法,让在场的官员们,忽然有一种寒心的感觉。
“天寒地冻的,我们在这里苦苦等了那么久,结果严阁老居然只是说一句算了?”
“这根本不像是严阁老的脾气!”
“太子一党很快就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啊,严阁老,难道你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这些官员们实在是忍不了了,纷纷开口。
秦牧之等着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然后才压了压手,转头对身后的这些官员们说道。
“诸位莫要着急,且听老夫来说!”
秦牧之的威信还是够的。
“管家,你去跟严阁老再说说,就算是让我们回去,也得严阁老亲自来说,要不然大家不服气啊!”
老管家叹了口气,“那好,我再去请老爷过来。”
然而老管家刚刚转身,却是看见严世蕃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严阁老……”
官员们顿时簇拥上来,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严介溪,期盼着能从严介溪的口中听出来一些什么东西。
严介溪背着双手,看向了在场的这些官员们。
“老夫明白诸位的意思,可是……陛下不在朝堂,我们应该做好当臣子的本分。
你们回去,老老实实地当值,做好自已的分内事,赵宁妄他想要闹,随他去闹,咱们不奉陪。
一切功过,等陛下回来了再行评判!”
严介溪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这些官员们想要重新称霸朝堂的梦想。
“都走吧,老夫还得琢磨一下今年的御寒之策……”
严介溪挥了挥衣袖,就好像是赶人一般。
只留给了众人一道背影。
官员们都有些懵了!
“难不成严阁老他,他怕了?”
“胡说什么呢,严阁老怎么会怕,他老人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考量!”
“不是怕了那还能是什么,赵宁妄都快骑在我们头上了,阁老他居然……居然……唉!”
秦牧之凝视着严介溪离开的背影,却是在琢磨着许多东西。
考虑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身边的官员们,基本上都在骂骂咧咧地离开。
秦牧之好像懂了一些,哪怕外面大雪纷飞,但他的心情,却出奇地好了不少。
“诸位大人都离开了!”
管家前来禀报,不过他却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老爷,咱们就这么算了?”
“嗯。”
严介溪还在下棋,目光留在棋盘上没有移开,缓缓落下一子,他问道。
“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老管家眉头皱得更深了,“少爷他……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少爷没有性命之忧,但,但恐怕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而且还不能人道。”
严介溪深深吸了口气,“没事,没事,有条命在就好!给少夫人那边多送一点东西过去吧,不要吝啬,让夫人,少夫人带着绍庭那孩子,还有其他有身孕的妾室……”
说着,严介溪顿了顿,“包括外面养着的,都回老家!”
管家应了一声,又问道:“那,那其他人呢?”
严介溪摆摆手,“打散了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老管家心里明白。
老爷的这些安排,就已经在布置后手了!
虽然老爷在外面说什么都不在乎,但既然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准备做什么,又何必要让一家老小全都离京?
“老赵,你这次可真闹大了!”
东宫当中,李格唏嘘道。
“今天我上朝的时候,就听到了百官在议论,说什么你要和严介溪开战了!”
赵宁妄自来熟地给自已倒了杯茶,也给太子满上。
“殿下,不是我和严介溪开战吧?”
赵宁妄笑吟吟地说道:“他们应该说的是,太子党和严党要开战了!”
李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赵宁妄无奈道:“殿下,京城里都已经传得这么大了,我要是还不知道,那岂不是聋子?”
“也是!”
李格点点头,不过又有一些好奇,“那咱们真的要和他们开战吗,我觉得我们有胜算,上次母后让我们过去,打乱了咱们的计划。
不过明天可以,明天下了朝之后,咱们擒贼先擒王!”
赵宁妄点点头,“好!”
李格诧异了,“老赵,你居然不反对?”
赵宁妄反问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反对的?殿下你要知道,话本里的朝堂斗争,往往都是你来我往,阴谋诡计,见招拆招,打得有来有往!”
李格纳闷了,“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老赵你平日里不也喜欢布局来着?”
“那是做小事的时候,需要布局,或者说有备无患!”
赵宁妄摊了摊手,“真正要做大事,那就得朴实无华,殿下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高端的商战,往往都是这么简单,朝堂斗争也是如此。”
就比如后世那些商业集团之间的竞争。
要么是浇死对面公司的发财树,要么就是弄死他们的招财锦鲤,甚至还有将建筑做成三面尖刀的……
这些手段怎么看,怎么有病。
而李格一直心心念念的套头敲闷棍,就是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
低情商地说,那就是街头混混们不入流的招数。
高情商的回复,那就是兵者,诡道也!
第二天,下朝之时。
冬季的天色渐渐地黑了。
李格故意拖了一下内阁这边的下班时间。
几位内阁大臣都也没有什么意外,加班嘛,很正常。
下值之后,严介溪一如往常地坐在轿子里,往家里走去。
穿过朱雀大街,在一处巷子口,忽然被人围了起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可是当朝首辅……”
首辅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抬轿子的几个壮丁,瞬间被放倒。
一旁的仆役护卫,也都被干趴下。
没办法,三四十个人打十个,轻松碾压!
轿子摔落在地,严介溪这老身子骨哪里受的了。
当下就摔个七荤八素的。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严介溪甚至连人影都还没有看清楚,便被人套上了黑头套。
下一刻,他只感觉有无数只脚踩在了自已的身上。
甚至他还听到了一道故意嘶哑的声音。
“把棍子丢了,咱们只是为了泄愤而已,没有必要闹出来人命!”
砰砰砰……
转眼之间,严介溪的身上,多了无数道脚印。
甚至还被人吐了好些口唾沫。
这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一帮人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夜幕当中。
而严介溪则是躺在地上,身子都在颤抖。
不单单是疼的,还有气的!
也不知道是谁,对着他的脸招呼了好几下!
鼻血都砸出来了,头发也凌乱不堪。
也不知道是谁,对着他的瘸腿,又是狠狠踩踏几脚。
严介溪扶着轿子的把手,艰难站起来,冲着一帮人消失的方向怒吼道。
“老夫,老夫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赵宁妄,别以为老夫不知道是你干的!”
“……阿嚏!”
远处的夜色当中,忽然有人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