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似乎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林曈曦抬眸,满眼迷。
“我多希望,一切都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曈曦兀自笑一声,然后停下:“算了……”
见此,粟逸远黑着脸。
看着他不悦的样子,林曈曦没有说话。
两个人又陷入突然的安静,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林曈曦突然说:“这几天我一直在问自已,我们之间还有爱吗?”
“嗯?”粟逸远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
他惊讶:“水?”
他以为是酒的。见他发现,林曈曦脸上闪过一丝的慌张,但很快被掩饰下去:“你知道的,我不胜酒量。”
哪里是这样,明明她的酒量,比很多男人都还要好。但是总是很迷,时好时坏。有时候喝了两杯就迷迷糊糊,有时候能一直喝一直喝,把面前的学长学姐都喝趴了,站起来若无其事,和他一起回去,路上吹了风就是开始晕乎乎的,开始吐。所以他从不让她喝酒。
想起往事,心里不是滋味。粟逸远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在阳台上,顺手转林曈曦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已。
“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你不觉得呢?”林曈曦反问他。
粟逸远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抬手,托着她的脸颊,然后用指腹抚轻轻触摸她的唇,继而再挑挑她的下巴:“我在。你到底在怕什么?”
“……”林曈曦不语,他的语气可不像是询问。
见她沉默,粟逸远的吻随后猝不及防的细细密密的落下来。现在他们之间的爱,算什么呢?
林曈曦逼自已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被他抱在怀里,粟逸远的手紧紧地禁锢着她,在冷风呼呼的夜里,两个人动情地拥吻着,谁也不愿先放开谁。
许久,绵长的法式热吻过后,粟逸远慢悠悠放开林曈曦,然后缓缓开口:“不许再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别担心。”
话语掷地有声,这话,像是承诺。但在林曈曦的心里,依然害怕去面对,去承受。
再遇见他,有他,会不会比从前更好呢?又会不会更糟呢?
林曈曦抬头,眼神含波,脉脉凝视他。粟逸远最受不了她这般小鹿受惊的模样。随即而来的是他再次更热烈的吻。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更动情地吻着,好似要把她拥进他的骨血里。
又过许久,才放开她,他低头看着她,小鹿一样惊恐未定,纤长的睫毛眨呀眨,一扇一扇的,但他还是看见了她目光里的挣扎,粟逸远并不愿给她思考的时间,也不打算放过他,再次圈住她在怀里,当即问:“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林曈曦没有接话。粟逸远牵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去。他轻车熟路,带他回了公寓。
又一夜的荒唐,一室的迷情,一地的情乱。半夜醒过来的林曈曦猛地睁开眼,陡然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
现在她才开始觉得慌乱和不该。就不该受他的蛊惑!这几天她一直住上阙书院,没有回公寓,她已经忘记了要测是否怀孕的事情。
她用手搓了搓脸,想让自已保持清醒。还有前天挥之不去的噩梦,梦里的于毅阳和医院里孤零零的自已,一切都让她开始慢慢害怕、抵触粟逸远。
她害怕他,抵触他。却也拒绝不了她的诱惑。
爱吗?她现在还在问自已这个问题。
这个房间里布置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虽然自已曾经有和他说过她喜欢什么,他也尽力按照当年他说过的布置。但现在,此情此景,所有都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或许就是睡在一旁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被藏在被子里,被子恰好地挡住了腹肌线以下,这画面,在这夜色里,清冷又诱人。他的头发经过一夜混战后也是凌乱的,现在这样对比一丝不苟的他多少显得落拓不羁,林曈曦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他的衬衫,把自已套了起来。
她借着昏黄的地灯,赤脚到飘窗上坐着。
爱是什么呢?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爱?
他不清楚,现在两人之间,是年少的不甘还是两人一直偏执的执念。
刚刚和他睡觉的这个男人,因为他,断送了毅阳的梦想,前途,甚至是更光明的未来。
思及此,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如果没有遇见他,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自从和他重新在一起后,她频繁地梦到于毅阳,她还是没有办法释怀。
她心里,关于过去的好多坎儿,还是没有办法迈过去。现在他笼统的把粟逸远归为错误,她却没办法抑制住自已,对同一个男人连续犯同样的错误。
他就这么的让她意志不坚定,轻而易举地就败给了欲望。
正当她想的入神时,粟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打量她。
粟逸远看看她,没有说话。看到她在见到自已还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拿她没办法。
“粟逸远。”
林曈曦悠悠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没想到他真的应了:“嗯?”
听见他回答,林曈曦又陷入了沉默,许久后问:“你觉得我们之间有爱么?”
闻言,粟逸远笑出了声,然后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飘窗前。
昏暗中,只依稀看得清她清澈、亮闪闪的眼睛。
“对于爱这件事,做多了自然就懂了”。
语闭,他言出必行。
粟逸远看着臂弯里的人,她小小的脸皱在一起……他看着她……安静地看着她……莫名的不安……
自从他回来,他没办法再克制自已,思及此,他伸手,把她更近一点拥入了怀中。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双手环住她的身子。
她的脸被迫贴在她的胸前,一定是太累了,她还没有醒。
她今晚问了他好多次“我们之间还有爱吗”的问题。他害怕,害怕时间就这样冲散他这么多年的坚持。
特别是邓肖翰的出现,让他更恼火。
他不是不认识邓肖翰,反而是熟的不得了。他们两个人同一大院,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一群人一起长大,但关系却如此,没别的,就是单纯的性格不合,谁也看不待见谁,都是天之骄子的存在,谁也不让着,小时候还打过架,就不能在一个学校里好好的。成绩是比不出个上下来,后来邓肖翰出国了,才消停。
没想到多年后,又再次相遇,还招惹他的女朋友……他听到自已指骨握紧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陈陆,让他查查卓远和泰和的合作。
他隐隐觉得不对,林景行是一定在下一盘大棋的。但他想不到目的是什么。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她这段时间对他反反复复的状态,他得搞清楚是为什么。他低下头,亲了亲林曈曦的额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觉得不真实。五年,原来真的已经五年了……
他抱着她,望着窗外,时光像月光一样,一泻千里,回忆在前,寻找的意义,对他粟逸远来说,只在于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他从不想妥协。
这么多年,林曈曦就是他的意外。他愿意在寻找中放纵自已的执念。他不愿为任何人舍弃骄傲,但最后后来又巴不得为放下所有的骄傲去寻得她回来。而如今,她回来了,他却害怕他的一切努力归于枉然。邓肖翰的出现,以及她的失常,都让她有了深深的芥蒂和危机感。
这些年,在英国硕士毕业之后,他回到北城,直接的接手了利天,但年少的固执,始终放不下,从未改变。他找遍北城和海城,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只是为了她能够回到他身边。那种偏执,它就像一棵种子一样植在心里,久而久之,竟慢慢长成了大树。
她是他年少的美好,这些年,已然成了他的执念。他一直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这个世上,不知道她离开他后的任何一切。可,她就一直在他的心里,拿不掉……
五年,他拥有了很多。金钱,权势。荣誉。所有的一切,他都有。但是没有了她,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在每一个寂静无人的深夜,紧抱着一张张他们的相片,一次次从怀抱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然后又再如此循环,不断的循环,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承认他怀旧,他真的太念旧了。
粟逸远扶了扶额头,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五年,没办法三言两语就一笔带过。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与她在一起的六年,何其美好。他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自认为所决定的事所做的选择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就算是中间五年的离别,现在都不会是他的障碍。
邓肖翰,亦或是其他,都不会是他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