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似刃。
沈风站在远处的一栋高楼的阴影中,就像一个暗中的幽灵。
幽灵的目光穿透了夜的帷幕,静静地注视着何春鹏的别墅。
不久前,那里是他的舞台,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落幕。
他戏谑的歪着头:“呵呵呵……各位,演出到此结束咯,呵呵呵……”
他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
随着他的笑,他的肩膀在夜色中轻微的耸动。
“第四个了……嘿嘿,还有九十六个,嘿嘿……”
沈风的仇人,那些叫的上名字的,正好一百个。
这一百人中,就所谓的社会精英,有达官显贵,有慈善家,有黑社会……
几乎是遍布了各行各业。
他们之间或许有交集,或许又互不相识。
联盟,就像是黑暗中的巨大的机械仪器。
每一名成员,都是其中的一个齿轮,机械的转动着。
但由于黑暗,没有人能够看到其他齿轮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的仇人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算不上仇人的仇人——钟海洋。
十年前,钟海洋错误的将一通报警电话当做恶作剧!
而这通报警电话,则与沈家灭门案,有着重要的「间接」关系!
如果!
如果当时的钟海洋肯上心一点!或许无法挽回其他,但说不定,还能救回沈风的妹妹沈小玉!
可是,他没有。
他只当做那是一通恶作剧的电话!
虽然从那之后,钟海洋就被流放至此,仕途一落千丈。
但,沈风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折磨钟海洋!
让他无能为力的看着,一个一个的人死在他的面前。
柳如絮案如此,吴军如此,胡德霖如此。
何春鹏亦是如此!
他不会杀钟海洋。
但他会让钟海洋充分体验绝望的深渊。
而命运的讽刺之处在于,钟海洋正是因为当年的沈家惨案,才变得如此执着的打击犯罪。
可现在,他正在追查的面具男,正是当年沈家惨案的幸存者。
钟海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全力追捕这个试图为家人复仇的人。
他的每一次努力、每一个决策都在不知不觉中与沈风的复仇计划相互碰撞。
也在与他自已的救赎之路而碰撞。
当有一天,他得知了一切的真相,又会如何呢。
正如沈风所说的那句话:你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各位,下次再一起玩,再见咯。”沈风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挑衅,还有一丝不舍。
他正在享受着这场游戏的最后时刻,享受着那种在风口浪尖处翩翩起舞,在危险和刺激中掌控一切的快感。
沈风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手机。
手机不是他的,是何春鹏的。
他随手将已经格式化的手机丢在地上的积雪中,然后双手插在口袋,转身离去。
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就像是一幅水墨画中的一笔,渐渐地融入了背景之中。
他的告别如同一场无声的戏剧,落幕后留下的是一片寂静。
而在他身后,别墅区的警察们依旧在四处搜寻。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错,切割着夜的幕布。
别墅里,以钟海洋为首的警员们还在忙碌着。
他们试图解开这场谜团,试图找到那个神秘的面具男。
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优雅地退出了这场游戏。
夜风中,似乎还残留着沈风的低语:“故事,才刚刚开始……”
……
隔日。
晨光透过专案组办公室的窗户,洒在了凌乱的桌面上。
警员们疲惫的面容在新的一天里显得更加沉重。
昨晚的失败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难以呼吸。
钟海洋坐在会议桌的尽头,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何春鹏的尸检报告被摊开在会议桌上,钟海洋和专案组的成员们围坐在周围。
报告中详细记录了何春鹏的尸检结果,每一行文字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案发现场的惨烈。
“根据尸检报告,何春鹏在被焚烧前已经受到了割喉的致命伤。”法医程思学的指着报告中的一处细节。
“这里明确指出,喉咙处的伤口深且整齐,几乎切断了气管和颈动脉。”
王倩皱着眉头,补充道:“这意味着他在被焚烧时已经死亡,焚烧更像是一种事后处理尸体的手段。”
“不。”程思学摇了摇头:“虽然这是致命伤,但受害者并不会立刻死亡,而会在经历一阵痛苦和流血的挣扎过程,才会死亡。”
有人问道:“如果割喉是致命伤,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焚尸?为了掩盖证据吗?”
蔡晓明脾气火爆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中带着愤怒:“这不仅仅是掩盖证据,这是对警方的挑衅!”
“他想告诉我们,他可以随意玩弄我们,甚至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人!”
程思学叹了口气,继续道:“根据现场调查的证据,凶手在将何春鹏割喉之后,在他身上淋了汽油。”
“然后用一根绳子作为引线点燃,火势会一点一点蔓延。”
“直到最后,点燃奄奄一息的何春鹏,给她造成更大的痛苦。”
众人表情都是微微一变。
残忍的的罪犯,他们也见过不少。
但如此残忍,还能如此冷静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钟海洋的目光在队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陆美华的身上。
“陆警官,你先说说看,你昨晚发现的重要线索。”
钟海洋的声音沙哑,透露出一丝疲惫。
陆美华点了点头,她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上显示的是那张挂钟的照片。
“我们被他耍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甘:“别墅里的挂钟被调快了十分钟,我们所有人都被这个时间差误导了。”
蔡晓明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地道:“那个混蛋,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弄我们!”
张一阳则带着u形枕,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带着一丝懒散:“他不仅敢,而且做到了,他的计划总是这么精确,但,也总是充斥着风险。”
“这是为什么?”有人问。
张一阳耸了耸肩:“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对于这样的罪犯来说,他既享受着杀戮的快感,同时也享受着「游戏」中不确定性带来的刺激。”
“尽管这种刺激,可能会对他造成危险,但我看过无数,也经历过不少案例,所有的这一类罪犯,几乎都有这种心理。”
钟海洋道:“我们不能被他的节奏带着走,现在,我们需要重新梳理案件,找出他的破绽。”
陆美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负责物证管理警员。
警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很快,昨夜发现的所有证据,都被陈列在众人眼前。
这些证据被装在或大或小的证物袋里。
一个曾经用来装汽油的空矿泉水瓶,两根头发,一小块几乎和尘埃差不多大小的半透明物质,一节被焚烧后的绳子。
这些,几乎就是昨晚搜集到的有意义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