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爹被他娘给捅死后,赵培生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娘讲起他爹,只不过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已娘亲似乎有意针对自已的先生
直觉这段对话,诡异得不行
林玉则想,若他真是落玉宸,自已如此大不敬得说他,恐怕早被他拧断脖子来
便是不是
也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只见林婿似乎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又恍然却是如此
歉意道:“抱歉,提起夫人的伤心事了”
林玉笑道:“本夫人不伤心,他死了更好,家花哪有野花香?”
林婿愣了一下,可能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大逆不道恶毒毒妇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怒意
微微得沉默似有疑惑
林玉忽得又露出一丝微笑,似乎真的在开玩笑罢:“跟先生开玩笑的,活下来的人要超前看,哪能一直停留在过往”
培生觉得她娘的话奇奇怪怪的
只当她那些年过于困苦,始终无法走出来,过于伤心,拉着她的手道:“娘,你是来接我的吧,我们走吧”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希望他娘能在他喜欢的先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夫人说的有理,人,应当是往前看的”
林婿倒是真的认可她的话似的
反倒是林玉拉着赵培生得手微微一紧,笑道:“你这孩子急什么,娘不过跟先生开个玩笑罢了,这是给先生的礼”
翠云见状,连忙将自已的准备的礼物奉上:“年关将之,这是我家夫人送先生的年礼”
“多谢夫人!”
林婿接过郑重得道了谢,态度坦荡,行为诺诺大方,是为人夫子该有的行为,面容虽不像,但是那双眼睛总是给林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细看之下
实在是太像了
纵然这人敛了眉眼,低垂了眸子,是个乡野的大夫,可是那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气质隐隐透露着,哪怕他浑身上下着了一身布衣,站在这草堂门外极为的不起眼
林玉在观察他的同时
林婿也在观察她,只见他悠长的深沉的眸子带着文人礼貌的涵养,淡淡扫过人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莫名有别的东西在里面
她皱了皱眉,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培生,跟先生告别”
稍微停顿了一下,临走前,她还是让培生跟这人道别,或许是自已的多想
原来的落侯府已经被查封,由于祖上荫蔽,除了落玉宸以及其一脉的子嗣都被杀了流放了,成瑟瑟依靠着成王府侥幸逃了一命,可是她的孩子却没能逃脱
除了落老夫人,相关牵扯的三千余人皆被流放
若是他真活着,岂能安心的窝在这个小小村长里当个教书先生
“先生,弟子先回了”
古代尊师重道极为严格,他当一日是培生的先生,这一辈子都得他尊重,况且培生很重视这个先生
她不忍心他为难
林玉牵着培生一同前往村口的马车处
翠云撑开了伞为她们遮挡风雪,一行三人缓步往前走
冬季寂静,等待孩子的归家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有意往这便注意着这里,何况村子里还来了一辆如此奢华的马车
一看就是哪家的贵人前来
有认识林玉身份的人或是被她的人请来干过活的人,私底下早就传开了
众人知道她的身份
撞见这一幕也不敢多言
心中好奇又畏惧,只敢低声轻语
“乖乖,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死人夫婿还能跟别的男人如此不着调的调情,什么玩笑,怕不是看重我们先生了吧?”
“先生生得一表人才可不要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迷惑,不过出生在好人家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到处勾引人”
“林夫子真是妄为读书人,竟跟这种女子在一起”一同看热闹的夫人忍不住出声,立刻被人襟了声音
........
这个村子里大半人都是钿的林玉的农田生活的,得罪她便是得罪了自已的衣食父母
林玉牵着培生走过,暗地里看热闹的百姓眼睛一刻不眨得盯着她们,女人们有羡慕有唾弃有鄙夷,,男人们有故作不齿有惊艳有垂涎
百人千面,唯独没有淡然
她回头,那人依旧淡笑得站在门口
按照村子人的秉性,这人对她如此行为和态度实在是不该,到底是自身不凡品行如此,还是欲情故纵,仰或是其它
她没有深究
几人上了马车,厚实得窗帘隔绝了所有的视线,连同温度也被锁住,整个人瞬间暖和了起来
马蹄悠悠得从雪坑里拔了出来又陷了进去
赵培生许是从前在赵府也是被唐雅视若珍宝的养着少见外人,在暗卫营里待了时间久了心冷了情冷
如今寻了一个不会差别看待他的先生,又跟村子里的人闹熟了,方才时常露出喜悦的神情,如今更是有些念念不舍
掀开帘子便见后面一人跟了过来
“娘,先生在后头”
他很是惊讶又欣喜得看着先生于雪中走来,送他至村口方才止步,此刻马车带着她们已经走远
“娘,年关过后,可不可以不去外祖父家,我想留下来陪先生”
不过几个月,这孩子竟与那人感情如此深了
林玉忍不住皱了眉头,培生自幼经历不同,她总想他与旁的小孩一样过个快乐的童年,可是是不可能的
私生子,没爹的野种,杀过人的暗手
不管是哪个,注定是这个朝代绝大部分人所唾弃和排斥的
小小年纪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看似跟旁人一样麻木,可是心底的厮杀的野兽早已唤醒,在某一天连带他跟她一起吞噬
如今还能趁他还小进行教育,随着长大,他会更早得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娘,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去了”
林培生对于人的表情有识人的一套,他知道自已的娘亲不喜欢先生
“嗯”
林玉确实不大想他跟这样的人接触了,总觉继续放任下去,会发生她也控制不住的意外
好在培生也乖
他依偎在林玉的怀里,似乎在安抚自已不安的母亲,垂着的眸子有些看不到焦距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娘,我们现在去哪?”
林玉下意识得往后看了一眼,毫不掩饰道:“去给你那无良的爹烧个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