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重新雇了另外一辆马车
上次的事，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一路
为了防止意外，她去胭脂铺里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去了当铺抵扣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接着着急得又去了一家生意最好的成衣店
躺在屋檐上的林修
一身黑衣，嘴里衔了一根草，眼瞧着他家主子刚生完孩子的外室活蹦乱跳得到处跑乱窜
懒懒得打了个哈切
不管她怎么装扮变衣服都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她那张脸太打眼了，扑了厚粉都能认出来，何况他都守了她一年了快
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还有她这蚂蚁般的速度
即便是出了城门也会被他逮回去
黑五等了一会，店里熟悉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想来又去鼓捣什么衣服了
他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得往店家屋顶上一坐，众览四面八达的街道，底下全部尽收眼底
林玉这次不再是只是换衣服而已
她心里的不安令她感觉监视她的人一直没离开
所以她顺道买了一些胭脂和化妆用的东西，来到这里她一直都是素颜，没有人知道她还会化妆
于是在换衣间展示出了自已现代化的高超化妆技术及扮装
再出来已是换了个人
窈窕瘦弱的美人立马变成了身材微微臃肿，脸色微白，耷拉着细小的眼睛，塌鼻梁的普通女子
她跟一位大娘换了篮子，挽上一位刚认识的娘子搭讪，顺着往来的人群离开了
直到身上那道被监视的视线消失了
她的心才渐渐松懈下来
自从她每每行踪被赵家人很快发现并被抓后，她就知道估计被什么眼线给盯上了
那人多半在屋檐上
她也不找人
如今游鱼入水，混入到鱼群里，再不辨她真容，还怎么抓她
林玉找了一辆样貌不起眼的马车出城
林修傻眼的看着街道四面的人群逐渐减少，里面的人还未出来，脸色微变
他猛得跳下屋檐，直接往店里去，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接着他即刻转身，回了高大华丽的庄宅里
林玉刚到城门口
不远处，站在城门口的守卫突然上头有命严查，众人排成左右两队，依次严查户籍户口
这也太巧了
一年前被士兵撵回来的场景似乎历历在目
她在旁边的茶馆守了很久，也没了解清楚，这守卫的人到底是在找什么人
只见她们一个个比对户口和相貌
林玉捏着新鲜出炉的户口，上面的描述跟如今的她这副样子是半点不搭，这下出城是没有指望了
偌大的都城
这人不可能一直查个没完，林玉租了客栈两日，静待
与此同时
户行司的大门被人踹开
林修领着一队黑衣卫将审核户籍的男人围了起来
他拿起拓印的另一份林玉的临时户口本
看到底下地址填写后变了脸色
将东西揣怀里走了
守卫的人查了一二日，还是没见查到什么人
在第二日下午便正常通行了
林玉本想趁着检查不严的顺着人群出城，却见一群盔甲兵骑马而来，很快闯过城门出去了
她的脚不由顿住
那些兵士瞧着跟她一年前遇见的是一样的，她蹲在摊位上嗦了一口粉，还是觉得不出去为好
她还是装扮后的肥胖女人的样子
那些人估计认不出她来
但是莫名她觉得应该躲避
有股不详的预感
摸了摸口袋，如今她还算富裕，大不了在这城里走街窜巷做些小买卖先糊口，后面再说
古代的人对于身份验证没有现代精确
加上也不会有人动不动问要户籍
所以只要有临时居住和投靠户籍，就可以在这城里待一段时间，混入人群里审查也颇为麻烦
她是通过关系得来的，户行司班里的人给了她最大期限，一年
简直将后门拉到了最大
可怜那个被她坑的男人，不仅被撸了官职，还被打了三十大板，分配到房门打扫
若是林玉知道
恐怕会鼓掌叫好
毕竟是个心思不正的人，以往估计没少有想独立的姑娘被他揩油
寒冷的冬季又将来临
没有居住地方的流民和游客都会被赶到大落都城最北处的城北
城北十街八巷，错综复杂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最底层的贱民
得了消息的林玉提前在那租了个小屋子，可是隔三岔五就有流民和乞丐翻越城墙来打劫
她只得将银票藏在灶台的石板桩下面
身上留下几两银子买些刺绣用的东西
花上几天时间绣好东西，将自已装办成一个瘦小的男人，趁着雨雪不大的时候走街窜巷的去卖
每每被打劫，翻出来都是些零碎的破布做成的帕子和娃娃
饥饿惯了的人见不得这些没用的玩意
随意得丢在雪地里
林玉则趁机跑远了，等人不再了又跑回来捡起来
有时候回来时已经空无一物，连带那篮子和一根针头都不留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人饿死冻死在城北
清早又被穿着官服的清理队们随意拉上车丢弃在附近的乱葬岗里
时而
乱葬岗会起大火，然后一股脑将那些尸体扫干净，灰尘倒入附近的沟渠山坑里作化肥
一批一批又一批
这都还没到深冬，城北就像是陷入人间地狱一般
她终于明白了那会小桃说的，这里经常会死人，人命根本不值钱
林玉刚匆匆到家关上门，就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咀嚼声
她在里面炜烤了几个土豆和红薯，埋在聚火的黑灰里味道不重，刚好等她回来充饥又不被人发现
可是显然
如今被人发现并食用了
早知道这里租的房子打了水漂，她就很少在屋子里待着，只有在清晨大家都出去觅食的时候她才回来
敢直接登门入室的不是盯了她许久，就是能力非凡
她转身开门欲逃
一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粗糙大汉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胡须满脸，嘴里啃着她天未亮烤的土豆
“小子，盯你很久了，把所有粮食交出来就放你一马”
他声音粗犷，边说边啃，胡须上沾满了细碎的土豆沙，嘴巴缝里还有细碎的肉，能闻到一丝腐朽的味道，好似烂了许久的尸体
城北但凡能吃的起肉的都是大户
里面有很多守卫护着
也不至于流落到抢她那几个土豆，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呦，你小子挺细皮嫩肉的”
大汉的尖刀挑开了林玉蒙在脸上遮寒的布，见到白皙的皮肤时，眼里有一瞬间的愣住
忽地
眼前一片刺痛
大汉捂着眼睛在地
林玉立马捏紧手中染血的针夺门而逃，却被对方一把拽住，整个人横倒在门口的雪地里
脸上布散落，露出了真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