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特地把储蓄罐拿出来了,把所有的现金细数了一遍,再加上姐姐给的一万,一共是四万三千四百五十四元。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菏泽孤儿院汇款,坚持了六年,我也该放下了心结了。
“爸爸,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多年呆在赤壁村,我以后会把那件事放下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也不会再梦魇了。”我认真地说道。
“暖暖,是爸爸对不住你,我知道那件事一直是你的心结,我们都在等,等你把心结打开,我们在赤壁村也待了很多年,也该回城里了,你也马上进入初中了。”姜爸面露愧疚地说道。
眼角微红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眼里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我去整理行李,我明天去找姜小鱼、林云海道别。”我强打着微笑地说道。
徐子航从门外进来,就听见姜父的唉声叹气,看见姜爸整个人有点萎靡不振的模样。
“姜叔叔,您这是怎么了?”徐子航一脸关怀地问道。
“我只是很欣慰暖暖长大了,我对她甚多愧疚。”姜爸语重心长地说道。
“您对于姜小暖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徐子航真诚地说道。
“徐子航,或许你的父母曾经有失职于你,你会慢慢地理解他们,并且原谅他们,而我对于暖暖的愧疚,我需要用一辈子去弥补的。”姜爸语气哽咽地说道。
“姜叔叔,是什么事情让您愧疚了这么久,我可以为您分忧一下。”徐子航关切地问道。
姜父亲昵地拉着徐子航两人坐在石凳上。
“暖暖的姐姐小时候患了再生障碍性贫血,我和她妈妈打算用造血干细胞移植进行治疗,结果是不匹配的,无奈的我们只能再怀一个孩子,然后通过暖暖的骨髓移植,姐姐才手术成功了。”
“由于生产的时候,她妈妈失血过多以及产后身体恢复,我一个人需要在公司和医院中来回折腾,无奈的我,只能把把暖暖给姨婆照顾。”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给暖暖留下心理阴影,或许我就不会选择这个世外桃源的赤壁村。”姜父接着说。
“原来姜父一家人留在赤壁村是为了暖暖么?”徐子航问道。
“嗯,暖暖车祸后,一直梦魇不断,精神状态很差,身体也随之也变很差,看过很多心理医生,都说是车祸后的心理创伤,在城市里生活的场景容易触景生情,诱发强烈的心理痛苦和生理反应,所以决定远离城市,找一个环境优美,民风古朴的小山村。”姜父说道。
“姜父,你们最近都在整理行李,是打算回城里么?”徐子航问道。
“嗯,暖暖的姐姐要准备出国读书了,暖暖也马上升初中,也该带她回去了。”
“我上去和暖暖道个别,爸妈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要回到城里了。”徐子航看了一眼古朴的赤壁村,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之情地说道。
“去吧,暖暖在楼上,你去找她吧!”姜父拍了徐子航的手,示意他快去找姜小暖。
我正在房里整理东西,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回忆。
我听到一阵敲门声,把我从回忆的云海里拉出来了,我打开门一看是徐子航。
“徐大神,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么?”我问道。
“我有话和你说,不请我进去么?”
“我房间很乱,你自已找个地坐着,可行?”
徐子航看凌乱的房间,的确没有入脚的地方,勉勉强强除了床的边沿可坐人。
“姜小暖,这么乱,你确定你能收拾好么?”徐子航反问道。
“徐大神,你要不帮帮我,一起收拾,怎样?”我真诚地请求道。
徐子航再看了一下房间,最终还是帮着我一起收拾。
“行吧,一起收拾,我帮你把书籍整理打包。”
徐子航来到书桌上,打算开始收拾,看到用泛黄的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徐子航神使鬼差地打开了牛皮纸里包裹着的东西,原来里面是银行汇款的回单,一共有六张,汇款的金额达到了十万之多。
“姜小暖,这么多的汇款金额,是你汇款的么?”徐子航一边拿着汇款的回单,一边严肃地问道。
“是我汇款的,我既没有加入非法组织,也没有被网络诈骗。”
“十万多的金额,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徐子航的较真行为,我如果不说清楚,他估计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是我寄给菏泽孤儿院。”
“姜小暖,你确定是菏泽孤儿院么?”徐子航情绪激动地问道。
“是边城的菏泽孤儿院,我姨婆是院长,我也曾在哪呆过。”
“那你为什么给菏泽孤儿院汇款这么多?”徐子航反问道。
徐子航见我眼神闪躲,犹豫不决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菏泽孤儿院发生的车祸?”徐子航接着问道。
“徐子航,你怎么会知道我曾经发生过车祸的事,谁告诉你的?”我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因为我小时候出车祸的事情,除了家人,就连姜小鱼和林云海都不知晓,徐子航从何得知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持续六年都往菏泽孤儿院汇款呢?”徐子航盯着我问道。
“因为内疚。”我回忆起小男孩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我的眼角泛红,语气哽咽地说道。
“为什么内疚?”徐子航双手抓着我的手臂。
从手臂上的传来疼痛,迫使我抬头,和徐子航的眼神对视,泪水在我眼里打转,润湿的眼角。
“因为我害死了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这辈子穷尽一生,都会永远愧疚,而且永远无法弥补。”我歇斯底里地向徐子航说道。
我用力推开了徐子航,我跌坐在地上。
徐子航看着少女,她一边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种撕裂人心的哭,俯卧在地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啼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徐子航眼神也变得朦胧浅淡了,如果我抬头就会发现他泛红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