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商议并未出乎蒯龙的预料,最终,这副重担还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具体的战略部署难以言明。毕竟,无论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如何详尽,都无法完全描绘出西疆战场的残酷与复杂。朝廷能做的,无非是增兵、补充军械,至于更细致的策略,却只能依靠前线的将领随机应变。
当蒯龙提出最为可行的方案时,女帝佘于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而,两位辅臣与祁尚书均未提出异议,她也只能暂时采纳这个建议。
离开皇宫,返回镇西公府的途中乌兰如似乎还是有些犹豫的问了出来:“公子,图库是不是正与凤岐交战?”
“凤岐的敌人不仅是图库,还有大蜀国。新城外的驻军,乃是图库与大蜀国的联军。”蒯龙沉声答道。
“那您何时重返西疆?”乌兰如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怎么?你想回西疆去?不怕战死了吗?”蒯龙轻笑一声。
“公子,我非常感谢您赐我两个妻子,让我有了后代。我乌兰如不担心绝后,这一条命随时都是您的。”
“我听说你的两位夫人又怀孕了。”
乌兰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能辜负您的期望。再说,在京都这一年多,我除了照顾乌骢,也没别的事可做。”
“若图库每个人都能如你这般,那图库一族怕是要人满为患了,凤岐也再难欺负你们。”蒯龙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
这话让乌兰如的眼眶瞬间泛红。
他本是图库的罪人,但在蒯龙身边这一年多,他真正体会到了何为安宁。
没有凤岐的侵扰,没有寻找水草的艰辛,更无需担忧野狼群的袭击。
若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他和他的子孙或许真能成为图库中少有的大家族。然而,这终究只是奢望。
或许是蒯龙的话触动了他,乌兰如开口道:“阿图玛和祺格也该给您生下两位小公子了。”
蒯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顾好自已就行。准备一下,既然你不怕死,过段时间就随我一起去西疆看看。”
“真的吗?”乌兰如的脸上满是兴奋,仿佛有了后代之后,他真的无所畏惧了。
蒯龙有时真的羡慕这种单纯的活着,无忧无虑。
京都如今可调派的兵力虽不算少,但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大蜀国虽有所恢复,但领军的大将却依然稀缺。
祁东铭的态度已表明,他对西疆的支持有限;铁军统帅孟庆本就不适合在西疆领兵;唯有原铁军统帅穆旌德大将军和自已可以临时增派,或者就是那日败在自已手下的易凤英。
蒯龙左思右想,觉得最终很可能还是自已领兵西征,去配合王猛。毕竟,西疆的战事和布局都是自已提议的。只是,女帝佘于晨是否愿意让自已前去,还是个未知数。
这一战之后,加上自已在正阳门外广场上的表现,大将军的名声必将更加响亮,无人再敢质疑。而这也会让镇西公府再次成为大蜀国的传奇,不知这是否会让佘于晨感到忌惮,蒯龙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那他必须再添一把火,是时候让孟庆出来走动了。
当晚,他便下了一道命令,提拔孟州之出任京都御林军东城门守城将军。
虽然这个职位只是准五品,与前线将军至少五品的官衔相比不算高,但比起他原来的副将职务已提升了一阶。
同时,他还安排了王志俊参与本次科举中武生的考核。
两道命令传出,第二天孟庆的书信便如约而至。除了表示感谢外,他还试探性地询问是否有何安排。
蒯龙没有回信,只是让来人带回一句话:“兵司缺少一个副手,公孙圣挺合适。”
当晚,王志俊便带着三个人的名单前来。“师叔,这是我从报名的武生中选出的三人,他们家境清白,且都不是京都人士。”
“拿给你师父看看。”蒯龙连眼都没抬一下,“此事不必着急,若是武试被淘汰,就先安排到凤梧楼去。”
“师叔,您都没见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上榜?”王志俊好奇地问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蒯龙瞪了他一眼,“还有,你父亲有没有来信?”
王志俊摇了摇头,“没有。”
蒯龙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开。
这几日,京都上下都忙碌异常。科举在即,西疆又战火重燃,户部、兵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蒯龙还亲自带领御林军在城内巡防,又解决了一次清廉的右辅韦昕府门前,被众多考生上门拜访的困扰。
到了半旬上朝之日,蒯龙拿着铁军的推荐信,在朝堂上向女帝佘于晨奏报:兵司近期事务繁忙,急需一名副手。
佘于晨看到奏折上的名字,不禁感到奇怪。一个五品将军的调动,为何蒯龙要上奏?
若是在禁军任职还说得过去,但从铁军调到兵司,还上奏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了。
“蒯爱卿,兵司若缺人,御林军、铁军随意调动即可,不必启奏。”佘于晨说道。
“陛下,臣这是为未来可能的情况做安排。公孙圣为人刚正不阿,不惧上官,只是缺少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蒯龙解释道。
佘于晨看向蒯龙,“蒯爱卿,有话直说。在朕面前,你可直言不讳。”
蒯龙这才说道:“西疆战事,不仅关乎西疆三城的安危,更牵动着大蜀国腹地民众的心。臣斗胆请问陛下,是否已有了驰援西疆的合适人选?”
佘于晨看向两位辅臣和兵部尚书祁东铭,“朕一时难以决断,蒯爱卿可有推荐之人?”
“京都闲赋在家的大将军唯有穆旌德一人,他原本就是铁军统领,领兵出征亦无不可。”蒯龙答道。
“穆旌德?”佘于晨果然皱起了眉头。这个曾在晋王与先帝之间摇摆不定的人,她实在不愿启用。
兵部不愿增派将军,是因为无法安排一个大将军前往西疆接受王猛的指挥。
胜了,功劳归王猛;败了,责任却可能落到自已头上。
若是临阵换将,王猛早在一年多前就递交了辞呈,这正好给了他借口。
又有谁愿意长期驻守在那环境恶劣的西疆呢?
作为皇帝,佘于晨深知自已可以强行命令,但自她登基以来,好不容易消除了身份质疑,得到了众多朝臣的认可,如今局势刚刚稳定。若此时强行指令兵部安排人选,后果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