涝灾是天灾,天灾靠人力无法扭转,可是粮价是人为,想个办法使点招儿就能解决掉……
所以一顿饭吃完,龚晖便拉着谢览去前院里商量对策了。
龚晖的意思很简单:“谢公子,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一路上走过来,我亲眼看到青石镇一带的饥荒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进到青石镇地界儿之后,不仅时常见到人们到处刨草根揭树皮,还时不时的会看到有饿死的人被胡乱掩埋,所以这饥荒是真的已经很严重。
之后龚晖又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用近水就是了,这镇上卖粮食的铺子里有粮食,只是那开铺子的人心黑,想赚灾难财,故意将粮价抬得高高的……咱们想个办法让那卖粮食的开仓放粮,不就能一下子救很多人?”
谢览听了这话,不由皱眉:“龚捕快是想擅自做主,劫富济贫?”
龚晖明白谢览的意思,解释说:“我刚不是说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现在给江大人送信,等收到回信最快也得等半个月,拖上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人命大过天,我这也是为了那些难民好。”
谢览叹息一声:“我当然知道人命大过天的道理,可是这镇上的员外和地主,一个个的,都是有靠山的,只怕没那么好打劫。”
龚晖道:“要不这样,咱们分两手行动,一边修书给江大人送信禀报青石镇一带的灾情,另一边开始想办法,让那些囤着粮食发难财的黑心地主放粮。”
谢览拧眉想了一下,不知可否,只推辞说:“让我考虑考虑。”
龚晖急了:“还考虑什么!多拖一天,就多死好多难民,不管那些员外和地主的靠山是谁,一个小镇子上的人能结交到多大的官?再大总打不过知州大人。咱们的背后是知州大人,咱们干啥要害怕?”
谢览道:“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咱们若是私自劫了员外和地主家的粮食,对江大人的名声不好。”
龚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作为江大人手底下的捕快,来到青石镇打劫人地主乡绅家的粮食,说出去了的确对江大人的名声有污。
要知道江大人那样的朝廷命官,政绩考核也好官职升迁也罢,名声都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万一因着这点事污了江大人的名声,坏了江大人的前程,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可是吧,就为了守住江大人的名声,他龚晖就得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灾民活活饿死而一点都不作为?
龚晖心里一阵纠结,沉默了好一阵后,长叹一声,道:“还是谢公子您考虑事情考虑的周全,我还是听你的吧。”
谢览说:“龚捕快谬赞,我现在心里也没有底,若我自己能有办法解决灾情,也不会大老远的去叨扰江大人了。”
龚晖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谢览道:“我还是先去修书一封,你想办法将书信送给江大人。”
“好。”龚晖应了下来。
之后谢览回屋提笔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然后龚晖招了信鸽来,让鸽子把信送回岭州,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最快。
信送了出去之后,谢览和龚晖二人各回了各屋,一路奔波很是劳累,好不容易回了青石镇,还是先歇一歇,歇好之后再议论其他的事情。
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顾朝在自己屋里的床上睡懒觉睡得正香,忽听到门外的院子里闹哄哄的。
这都回了自己家了,也不让她睡个好觉!
她下床来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走到窗子旁听动静。
只听小姨顾秀莲的声音说:“……这可真的是大快人心!那几个地主员外爷们现在气的脸都青了,他们家粮仓里的粮食全都被偷了出来,送到镇子附近的那些村子……”
不等顾秀莲把话说完,龚晖的声音道:“真要是这样,那可是真正的老天开眼,光是听着我这心里就畅快极了!”
然后又听小姨父曹大虎的声音说:“一夜的时间,又是偷粮食,又是将粮食送到那些个村子里去,这个大盗汪十六,简直太厉害了!”
龚晖道:“你怎知人家大盗汪十六是昨天夜里一夜的时间干的这些事?焉知人家汪十六不是早有筹谋?”
接下来院里的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顾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脑子里现在只回响着“大盗汪十六”这五个字。
居然昨天夜里大盗汪十六又出现了!
居然大盗汪十六将镇上那几个富户家里的囤粮全都洗劫一空,然后将粮食都分给了镇子周边那些灾情最重的村子!
天呐!这个大盗汪十六简直太厉害,太俊了!
此刻的顾朝犹如一个思春少女一般,对于大盗汪十六这个英雄人物崇拜得无以复加。
汪十六他哪里是什么大盗,他根本就是善良正义替天行道的大侠啊!
不,汪十六也不是什么大侠,他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青石镇百姓于水火的神祇!
居然她和谢览往返于青石镇和岭州城,奔波了那么多天都没能解决的事情,人家大盗汪十六一出面,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解决了!
天呐!天呐!顾朝越想,心情越激动,对于汪十六的崇拜和喜爱就更甚。
然后她的心里某处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声音来,女子若嫁,就当将汪十六这样的男人。
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是哪个女子能无比幸运的嫁给汪十六。
然后她又忍不住的幻想,若是我顾朝这辈子能嫁给汪十六这样男人就好了……
顾朝躲在屋里走神想着她的粉红色心事时,屋外的院子里,顾秀莲对着家中的几人警告说:“最近这几天,镇上乱的很,你们前外不要出门乱跑,没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曹大虎亦道:“是啊,若是让那大盗汪十六知道我们家里也囤的有粮食,今天夜里来了咱们家洗劫,那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