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郑婕闻的话，徐狄猛地一抬头，房间里尴尬而暧昧的氛围此时也被冲散了一大半，“可以啊！你可以去那个很有名的摇滚系团体，你长得就特别适合那个团的风格，那个团的音乐也没有那么宅系。”
郑婕闻在跟着徐狄看了几次地下偶像的拼盘演出后，也知道了现实中的地下偶像，演出时其实有非常多的音乐风格。
除了正统的宅系音乐，也有视觉系重型摇滚或者迷幻电子乐的风格，和自已想象中全是粉色泡泡的元气美少女的情况并不完全一样。徐狄提到的团体确实在招募新人，自已也有所耳闻。
郑婕闻其实并不是深思熟虑想好了要做地下偶像，只是想用什么话来打破当下的气氛。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她突然也觉得不是不能试一下。
“如果我出道了，你会来看我吗？”郑婕闻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些让她十分后悔的话。
没想到，徐狄第一次从满桌的拍立得里抬起头，直直地看进了郑婕闻的双眼：“我肯定会来看你，你的每次演出我都会来。”
郑婕闻意外地抬起了嘴角，感觉氛围幸福得有些不真实，然而，徐狄飞快地补了一句：“毕竟也是为了我们未来要做的团体考虑，肯定得关注一下你的工作状况。”
好吧，果然还是为了工作。郑婕闻摇头笑了笑，没注意到在一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的徐狄。
郑婕闻在学校就有丰富的演出经验，甚至还会作曲，在看了一些舞台了解了团体的基本风格后，就提交了甄选入团的材料。
她的条件使得她非常顺利地进入了这个团体，并且开始了在异国他乡进行地下偶像活动的生活。
然而，事情并没有徐狄和郑婕闻想象的那么顺利。对于地下偶像的活动方式来说，舞台并不是唯一的决胜场合，地下偶像演出后的特典会同样是偶像营业的一部分。
偶像和粉丝在演出后通过合影聊天的方式沟通，增进彼此的感情和羁绊，也增加团队的营收。
郑婕闻作为团内唯一的外国成员，在和当地粉丝的沟通过程中，并不能很好地对于任何内容有所对应。并且她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形象也比较偏清冷。
即使有少部分来自国内的粉丝，会因为她的容貌和国籍而偶尔来支持她的偶像活动，但是总体来说，郑婕闻依然没有受到非常多的关注，每次特典会的人气只能排在团内的中下游。
但是徐狄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郑婕闻所在团体的演出现场和特典会队列中。
他以粉丝的身份在舞台下活跃，对着郑婕闻起飞，对着台上大声喊出郑婕闻的名字，每次演出都会买百余张郑婕闻的特典券。
由于四周都是其他陌生的粉丝，郑婕闻每次面对徐狄的支持也是用着偶像对粉丝的营业态度。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连他们自已都分不清，对彼此说的那些“爱你”到底是出于营业还是真心。
然而，徐狄一个人的支持并不能完全挽救郑婕闻持续下滑的人气。
无数次，郑婕闻只能独自面对空无一人的队列，面对路过的其他粉丝短暂投来又挪开的眼神，面对队友们敷衍的关心，面对自我介绍时台下明显的冷场，面对匿名论坛对自已充满恶意的评价。
郑婕闻并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的话内耗的人，但是她越是理智分析现下的情况，就会越来越觉得，自已并不适合这个行业，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工作下去了。
但是也是这段经历，让郑婕闻清楚地意识到，自已热爱的其实是在舞台上用尽全力释放自已的感受。但是每次面对徐狄热烈的应援与不知真假的爱意，郑婕闻的那句“我想回国参加嘉型的练习生选秀”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再怎么说不出口，当团队的运营找到了郑婕闻，委婉地提出让她移籍去公司新开的团体，带领新入团的小女孩时，郑婕闻苦笑地想，也许自已的地下偶像生涯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然而，比郑婕闻更不能接受这件事的，是身为郑婕闻头号粉丝的徐狄。
“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做偶像很痛苦，你也可以回国后继续以地下偶像的身份出道再招揽队友，我可以帮你啊？！我可以给你钱啊？！你为什么就直接放弃了呢？”
“要我和你说多少次......我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地下偶像的营业方式，我想做的音乐也完全不是这样的风格......”郑婕闻心累地坐在演出场地楼梯间里，看着在自已眼前转来转去的徐狄，一时间竟然有点头晕。
“我觉得你很适合！我很喜欢作为偶像的你！”徐狄又急又伤心，此时穿着体面的白衬衫的他正迎来他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失态，看不出往常的精英模样。
“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只喜欢身为偶像时的我？”郑婕闻感觉眼前的徐狄有些陌生。
“我......”徐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徐狄。”郑婕闻摇了摇头，“我们就这样吧。”
这一年的郑婕闻刚上大二。和学校以及父母商量了休学之后，她就踏上了回国参加选秀的道路，和徐狄断了联系。
后来的她也从共同好友的口中隐约听说了徐狄在毕业后也回了国内，开始正式在国内招募成员进行地下偶像活动的组织与运营。
然而，顺利进入内娱综艺选秀海选的郑婕闻再也没有时间去看看徐狄的地下偶像事业到底如何了。
她的舞蹈能力和相貌使得她迅速地在选秀节目播出的第一集获得了许多人的关注。并且，由于内娱偶像与粉丝之间的距离向来很远，因此粉丝们并不会了解到，郑婕闻真实的性格其实比较内向，容易累，也不爱说话。
甚至，粉丝们还会因为足够远的距离感而为她贴上“冷艳美女”的标签，并支持着她顺利地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受到了大量的关注，并成功以选秀第三名的身份出道。
她在出道的那天，收获了不少的黑营销热搜，有些来自队友和未出道的选手，有些却找不到源头。然而，她的粉丝们都是熟练的内娱秀粉，直接挥舞着大字报把所有的黑热搜都给干了下去。
“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面，只是偶尔还会有人来告诉我他的消息。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
在发给陈思怡的语音结尾，郑婕闻这么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