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民刚踏上去往德国的轮船,突然身后伸过来两只大手一下就勒住了他的小腹。这个人的力气很大,这一勒差点杜新民把肚子里的饭吐出来,不过杜大少反应也是很快,他立刻一个下蹲接着猛地一翻身就把偷袭他的人甩了出去。咣当一声,等杜新民看清楚的时候就发现安德蒙已经摔的七荤八素了。刚才他还在埋怨自已这个不靠谱的干爹,他都要离开了也不来送送他。没想到他竟然偷偷摸上了船,在这儿等着逗他玩儿呢。
杜新民笑着去把埃德蒙扶了起来,不过埃德蒙这一下摔的不轻,头还是晕乎乎的,他让杜新民扶他到了船舱中。这条船上的人不少人认识埃德蒙,不过这也正常,埃德蒙之前就是海军,现在这些德国来的船上的水手大副基本上也都是海军退役的。他们和埃德蒙打着招呼,还有一个船长样子的大胡子男人递给了他一瓶威士忌,还有两个杯子。埃德蒙也不客气,拿过威士忌和杯子就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给自已和杜新民都倒了一杯。
杜新民也陪着他坐下端起酒杯。接着两个人就聊了起来,埃德蒙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德国公使的不满,按他说的,就不应该理会那个什么王爷,反正这里是德国租界。就是他的插手,才让杜新民远离家乡。杜新民表示其实能离开大清去全世界转转也挺好,不好的是那个公使竟然提前给他安排了一个学校,他们家族中有很多人在那个学校任职。叫海德堡大学。埃德蒙听到是这个大学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他告诉杜新民这个大学可不简单,他可能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这个学校很少会接受外国的学生,公使能让他去这所大学,说明公使大人真是为了杜新民的前途找想了,而不是随便给他找一所大学。可是杜新民并不想上学,他答应去德国想的是能没有父母家庭的约束到处游历,而不是去上学。上学这种事情还是比较适合老二杜安邦。埃德蒙告诉他可以先去海德堡大学看看,到时候如果不愿意,大不了就不去罢了。两个人正在说着话,轮船的汽笛突然响起,巨大的声音吓得杜新民站了起来,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埃德蒙告诉他这是轮船启航的时候汽笛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就代表去往德国的路途正式开始。
杜新民这才明白,然后放心的坐回座位。但是屁股刚挨着凳子,又立刻弹了起来,他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说,船开了,埃德蒙还在船上呢。他怎么回去,难道一会跳船游回去么!埃德蒙却并不显得着急,依然悠闲地喝了一口酒。站起身用一只手把杜新民按回了椅子上。杜大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瞪着眼看着他。埃德蒙也不再卖关子,他和杜新民说在这之前他就和他说过,他想家了。他一直想回家,但是又缺乏回去的勇气,这次趁着杜新民要去德国他也下定了决心,不再继续当兵了,他要带着收敛到的财富回德国老家了。所以这一路杜新民不会再孤单了,而且到了德国之后他也算有了依靠。杜大少要去的海德堡大学离着埃德蒙的老家也不远。本来觉得去到德国会人生地不熟的杜新民这个时候也彻底放下心来,有埃德蒙在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就这样经过海上几个月的航行,杜新民跟着埃德蒙终于来到了德国,这个和大清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让他大开眼界。他也去了海德堡大学报了名,可是他发现这个大学要学习的东西和他之前学的没有任何关系,他明明能听懂老师说的什么,但是一点都不明白。这让从小就比同龄人都聪明的杜大少很受打击,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激起了杜新民的好胜心,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学生,他可不想给大清丢人。他知道这里的学生从小都是在同样的体系之下学习的,要想能听懂老师讲的什么,就要从他们小时候学的东西开始学。本来以为这是个很难的事情,不过杜新民打算着手找资料开始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学校的图书馆,这里的书应有尽有,足够他短时间的补充上之前的知识。
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杜新民就学完了普通学生要学十年的东西。老师们也都发现,之前那个唯一的亚洲面孔的学生从开始的懵懂无知,渐渐的开始能听懂上课的内容,过了一段时间还能提出问题,再过了一段时间这个黑头发的孩子竟然成了班上学习最好的孩子。但是当这个孩子成为全学校学习最好的那十几个人的时候,他就不太上课了,他只会在每年考试的时候回来考试,虽然成绩依然在全校都名列前茅,但是知道他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那么杜新民去了哪里呢?杜新民用这段时间几乎踏遍了整个欧洲,因为他在海德堡学习的时候,没用多长时间就考到了班级第一,他就发现就算他只用很少的时间学习他依然会考第一,所以他就拿出大量的时间做一些自已喜欢的事情。其中不限于旅游,他还会去餐馆当一个酒保,再过两天去街头当一个流浪画师,或者背着一个盒子到处给人擦皮鞋,有一段时间还去了英国,做了一名警察。反正他这段时间做了别人好几辈子做的事情。
再一次回到学校考试的时候,他的教授找到了他,他不明白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他如果好好学的话以后会成为海德堡的教授的。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杜新民对成为一个教授丝毫没有兴趣,他心中依然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而且现在整个欧洲开始了动荡,杜新民觉得他在欧洲也可以当大侠了,这时候埃德蒙突然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很大的消息。
大清没了!
啊?大清没了?听到这个消息杜新民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大清没了,大清怎么就没了?这里是德国,消息传来的时候也没怎么说清楚,只是知道清朝的皇帝退位了,现在没有大清,只有中华民国了。杜新民还在懵的状态的时候,埃德蒙告诉杜新民,大清没了,他现在可以回家了,他父亲已经让人带信过来,让他回国。
杜新民从一个又一个的震惊之中,终于清醒了过来,然后泪流满面,这是喜极而泣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本来在欧洲玩的挺开心的杜大少,在知道能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买了最早能回家的船票。这个破地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归心似箭的杜大少立刻办了退学手续,然后带上行李直接就住在了码头上,尽管还有十几天才有回家的船。这班船还不是到琴岛的,而是到魔都的。从魔都到琴岛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想尽快回去。他想念母亲做饭,和父亲的教训了。
这时候的德国也有些不平静,到处都开始出现一些动荡。杜新民开始害怕,生怕这班船被取消。直到他踏上了轮船的甲板他才略微安下心,来的时候是埃德蒙陪着他,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了。临离开的时候,埃德蒙将他的两个弹匣都压满了子弹,还给他找了几十发子弹备用。是的,从当时来的时候那把格鲁牌手枪一直都跟在杜新民的身边。
而且,很快他就又要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