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钰这一扑,扑了个空。她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冲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她稳住身形后,呆呆地站在那里,双手还保持着刚才伸出的姿势,脸上满是失落和伤心。
她望着躲在刘清清背后的陈江,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心中满是痛苦和无奈。
刘清清感受到陈江紧抓着自已衣服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轻轻拍了拍陈江的手臂,试图安抚他紧张的情绪。然后,她看向徐钰,眼神中带着一丝理解和同情。
“孩子,别害怕。” 刘清清温柔地对陈江说道,“这位是徐钰夫人,她…… 可能是有话想对你说。”
刘清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陈江解释这复杂的情况,她心里明白,这个真相对于陈江来说太过突然,一时之间肯定难以接受。
徐钰缓缓地放下双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尽管泪水还在不断地滑落。“孩子,我…… 我是你的母亲啊。”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祈求,希望陈江能够相信她。
陈江从刘清清背后探出头来,眼中依然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你……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他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对这个陌生宣称的抗拒。
曾龙走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道:“孩子,我们真的是你的亲人。当年……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失去了你。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 他看着陈江,眼中满是愧疚和疼惜。
曾士诚和曾士浩也纷纷点头,曾士诚说道:“弟弟,我们是你的哥哥啊。你看,我们长得这么像,这就是血缘的关系。”
陈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家人,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他从小在刘清清和陈大力的身边长大,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母和哥哥们,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迷茫。
曾龙目光恳切地看着陈江,又说道:“孩子,你后脑上的那一撮金发,有一百一十五根,我们真是你的血浓于水的亲人呐。”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陈江能因此更加确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陈江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但他的思绪很快就回到了过去。
在陈大力去世时,他就曾在心中暗暗下决心,此生不寻生身父母,因为在他的心里,师娘刘清清就是自已的娘,而且是比亲娘还亲的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深厚情感,早已在他心中扎根。
此时,陈江的内心十分复杂,他看着曾龙一家,张口问道:“那我应该叫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和纠结。
曾龙微微动容,摸着胡子说道:“我们给你取名曾士荣。” 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眼中似乎闪过了许多回忆和对孩子未来的期许。
然而,陈江却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坚定和倔强,他开口说道:“错,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父亲给我起名陈生,我母亲给我起名陈江,就是没有起曾士荣这个名字。”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表明了他对自已现有名字的认同和对过去生活的尊重。
在他心中,陈生和陈江这两个名字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更是他与陈大力、刘清清之间深厚情感的象征,是他成长历程的见证。
刘清清看到陈江如此坚决的态度,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她赶紧走上前,试图再次劝说陈江:“江儿,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啊,血浓于水,你跟着他们或许会有更好的生活,你应该考虑考虑跟人家走。”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期望,她希望陈江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又不舍得他离开自已身边。
陈江听到刘清清的话,更加着急了,他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大声说道:“娘,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这里才是我的家,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要什么其他的亲人。”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对刘清清的依赖和对这个家的眷恋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说完,陈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他快速地解开头巾,用手狠狠地抓出那一撮被视为他与曾家血缘联系象征的金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抽出王一刀的长刀,将刀身贴着头皮,咬着牙,用力地割下了那一撮金发。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坚定而决绝,仿佛要用这个举动切断与曾家刚刚建立起的那一丝联系。
他把割下的金发轻轻地放到桌上,眼神冷漠地看着曾龙一家人,开口说道:“请回吧,我姓陈,不姓曾。我只是陈江,是陈大力和刘清清的孩子。”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此时的他,用自已的行动表明了他对自已身份的认同和对现有生活的坚守。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陈江急促的呼吸声。刘清清呆呆地看着陈江,眼中满是心疼和感动。曾龙一家人则面露震惊和失落,他们没想到陈江会如此抗拒,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瑜站在一旁,轻轻摇着折扇,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她轻声说道:“那这生身之恩,你要如何报答。”
这句话看似平淡,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尖锐,直刺向陈江的内心。
陈江本就是个性格坚毅的普通人,经过西陲边境和长城的历练后,更是成长为了一个铁骨铮铮的烈丈夫。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手中还握着王一刀的长刀。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用左手毅然拿起长刀,毫不犹豫地砍下了右手的小拇指。
那一刻,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如同绽放的红梅。
陈江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色冷峻,将砍下的小拇指拍到桌上,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生身之恩,断指可报也。”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对自已决定的执着。
整个屋子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得鸦雀无声。
刘清清惊恐地捂住嘴巴,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要冲过去查看陈江的伤势,却又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曾龙一家人也被陈江的举动吓得面色苍白,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周瑜也惊呆了,她手中的折扇不自觉地停住了摇动,眼神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她意识到自已的那句话引发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心中满是愧疚。
陈江强忍着右手的剧痛,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
他缓缓地又把那截断下的小拇指拿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对着刘清清,眼中满是愧疚与深情。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娘,可您和爹,一十八载养育之恩,孩儿却无以为报。” 他的话语中饱含着无尽的感激与眷恋,那是对过去十八年养育之情的深深铭记和无法言说的感恩。
刘清清早已泪流满面,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刀绞着。她不顾一切地攥住陈江的小拇指,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紧紧地抱住陈江,放声大哭,那哭声中充满了心疼、不舍和对命运的无奈。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她只希望自已的孩子能平平安安,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王一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早已猜到陈江的下一步行动。果然不出所料,陈江决然地说出 “母血岂可遗弃”,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根断指放入口中,直接吃了下去。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那是他对自已信念的执着坚守,对养育之恩的极致表达。
陈江艰难地咽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看着王一刀,声音沙哑却有力地说道:“一刀,替我送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坚定,此刻的他,虽然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内心的意志却如钢铁般坚硬。
周瑜见状,心中满是震撼和敬佩,她也意识到此时不宜再停留。她赶紧拉着曾龙一家人离开,仿佛再多待一刻,都会被陈江那股强大的气场和坚定的决心所压倒。
出了门以后,周瑜忍不住开口对王一刀说道:“陈江真烈丈夫也。”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赞叹和感慨,陈江的行为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人对亲情的执着和对恩情的敬重可以达到如此令人震撼的程度。
王一刀听了周瑜的话,双颊愈发红了起来,那抹红晕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微微垂下眼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羞涩与倔强。“我总感觉他能屈能伸的人,有纵横天下、经天纬地之才,绝非俗人。”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坚定和欣赏。在她的心中,陈江确实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魅力,那是历经磨难后的坚韧,是面对抉择时的果敢,是一种让她为之倾心的独特品质。
周瑜看着王一刀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你先别脸红,陈江不认曾家,而你是王氏女儿,那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她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王一刀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之火。
王一刀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她抬起头,望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周瑜说的有道理,他们之间确实有着许多阻碍和困难。
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的心中对陈江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一种超越了世俗束缚的牵挂和眷恋。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王一刀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
周瑜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间之事,往往充满了无奈。但或许,命运会给你们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只是在此之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让自已陷入太深的痛苦之中。”
王一刀缓缓走进屋里,屋内弥漫着一股悲伤而凝重的气氛。陈江还在轻声安慰着刘清清,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抚平刘清清内心的伤痛。
然而,他小指关节的伤口却仍在不断地流血,那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无声诉说。
刘清清紧紧地抓着陈江的手,另一只手搭在陈江的肩膀上,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的双眼红肿,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脸上满是绝望和心疼。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已视如已出、疼爱有加的陈江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举动。
陈江在军中都未受过伤。可如今,却在家里为了表明自已的决心而自断手指。
刘清清对陈江的疼爱远超常人,她一直将陈江当作自已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真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如今看到陈江受伤,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狠狠地刺着,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自责自已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对陈江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她害怕陈江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而留下终身的伤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她紧紧地抱着陈江,仿佛要用自已的怀抱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雨和痛苦,可她也明白,有些伤痛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心中,需要时间去慢慢治愈。
整个屋子沉浸在悲伤与无奈之中,陈江和刘清清的身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无助。
而王一刀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既为陈江的坚定和决绝所震撼,又为刘清清的悲痛而感到难过。
王一刀看着陈江流血的伤口,心中一阵焦急,她赶紧掏出白虎膏。这白虎膏有止血止痛的神奇功效。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用手指轻轻挖出一些药膏,然后轻柔地敷在陈江的伤口上。她的动作极为细致,生怕弄疼了陈江,眼神中也满是关切。
敷好药膏后,王一刀转过头看向刘清清。此时的刘清清在陈江的安慰下,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满脸泪痕,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悲痛和担忧。
王一刀深吸一口气,然后拱手向刘清清说道:“尊堂,尊堂有子像伍子胥,是千古西鲜有的烈丈夫,不要哭,这是应该骄傲的事情呀。”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试图用这样的话语来安慰刘清清,让她从悲伤中走出来。
在王一刀看来,陈江的行为虽然极端,但却展现出了一种非凡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就如同历史上的伍子胥一般。
陈江为了坚守自已对养育之恩的执着,不惜断指明志,这种刚烈的性格和坚定的决心,确实令人敬佩。
王一刀希望刘清清能够看到陈江身上这种闪光点,以他为傲,而不是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她相信,刘清清明白这个道理后,会逐渐接受现实,重新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