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刀被庄重地安葬之后,那片墓地仿佛也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哀伤。陈江静静地站在王一刀的墓前,久久不愿离去。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悲痛,心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法填补。
过了许久,陈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皇宫。他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愁。见到皇帝后,陈江缓缓跪下,声音沙哑地说道:“陛下,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回老家待段日子。臣如今心乱如麻,只想寻一处安静之地,缅怀亡妻,整理心绪。”
皇帝看着陈江这副模样,心中也满是怜悯。他微微点头,说道:“朕理解你的心情,准你所请。你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遭遇如此悲痛之事,理应好好休养一番。”
陈江感激涕零,再次磕头谢恩。他知道,皇帝的恩准是对他的一份理解与宽容。
陈江回老家的身影在道路上渐行渐远,那孤独的背影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愁。终于,他来到了洛阳城。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凄凉。
他首先回到了两军学堂,那里承载着他和王一刀太多的回忆。他缓缓推开王一刀离开前的宿舍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宿舍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王一刀离开时的样子,仿佛她随时都会回来。
王一刀的猎狗看到陈江,立刻兴奋地围了上来,不断地转圈。它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询问王一刀的状况。陈江看着猎狗,心中一阵酸楚。这段时间,都是阿古拉在照顾这只猎狗。这几天,猎狗不断地发出悲鸣,似乎它也知道王一刀已经离世了。
陈江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猎狗的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对着猎狗说道:“她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猎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然后静静地趴在陈江的脚边,仿佛在陪伴着他一起缅怀王一刀。
陈江的目光落在王一刀书案上的那块木板上,那熟悉的字迹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大门。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些词句,仿佛带着王一刀的温度和气息,让陈江的心猛地一揪。他仿佛看到了王一刀在写下这些字时的神情,那专注的眼神,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心中满溢的深情。
陈江缓缓拿起笔,在木板的后面加上:“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过年前,他和王一刀去买年货的时候,看到了两只大雁。那时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他们一人一段,写下了这首词。
陈江的思绪沉浸在回忆中,王一刀刻在墙上的《钗头凤》如同一幅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那深刻的字句,饱含着他们曾经的情感波澜与无奈。
回忆的浪潮不断翻涌,陈江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与悲痛。他缓缓走到墙边,用指甲在王一刀宿舍的墙上用力抠出一首《钗头凤》。每一个刻痕,都仿佛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痕,诉说着他的痛苦与思念。
“学堂隅,欺若缕。高门娇女辉如炬。点将暮,牵留驻。情花初吐,怯高难渡。叹,叹,叹。
新年煦,寒庐栖。夜中锦被温如玉。平台役,功名立。归来人逝,情深缘浅。泣,泣,泣。”
这些字句,是他内心深处的呐喊与挣扎。入学堂时的受欺,王一刀的挺身而出,点将日的牵手阻拦,那如情花般绽放的情愫,却因身份的差距而不敢高攀。新年时的温暖定情,如今却在功成名就归来时,面对爱人的离去。情深缘浅,只留下无尽的悔恨。
陈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神空洞而悲伤。他看着墙上的词句,仿佛看到了他们曾经走过的路,那些美好的瞬间与痛苦的离别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阿古拉和乌云娜静静地站在远处,凝望着王一刀的宿舍里那个孤独的身影 —— 陈江。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感慨,也有一丝无奈。
阿古拉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沉重。他转头看向乌云娜,低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草原?”
乌云娜微微蹙起眉头,目光依旧落在陈江身上。片刻后,她缓缓说道:“得赶紧回去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草原上有着他们必须尽快回去处理的事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心中都在为陈江的遭遇感到难过。他们知道,陈江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而他们却无法为他做更多的事情。
阿古拉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王一刀的宿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与决绝,却又夹杂着对陈江的关切。
阿古拉看着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陈江,缓缓开口说道:“陈江,我要回草原上去了。我必须和我的兄弟们争夺汗位,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责任。一刀的猎狗,我有好好照顾,现在交给你了。”
他的话语虽简短,却仿佛有着千钧之力。阿古拉知道,这只猎狗对陈江来说,不仅仅是一只宠物,更是王一刀留下的珍贵回忆。他希望这只猎狗能在陈江最痛苦的时候,给予他一丝温暖和慰藉。
陈江缓缓抬起头,看着阿古拉,眼中满是感激。他知道,阿古拉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阿古拉。愿你在草原上一切顺利。”
阿古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拍了拍陈江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高大,仿佛带着一种勇往直前的力量。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心中有着对草原的热爱,有着对未来的憧憬。
而陈江,紧紧地抱着猎狗,仿佛抱着他与王一刀最后的回忆。
陈江静静地伫立在王一刀的宿舍里,目光缓缓游移,每一处角落都承载着他们的回忆。
他的视线落在那件紫袍上,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学堂的日子。那时,他受人欺负,正是这件紫袍如同一道绚丽的光芒出现,拦住了那些欺负他的人。那一抹紫色,仿佛带着王一刀的勇敢与坚定,给予了他无尽的温暖与安慰。
接着,他的目光又被金羽发簪吸引。那精致的发簪曾在王一刀的发间闪耀,如同璀璨的星辰。它见证了王一刀的美丽与优雅,也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深情。
将帅班腰牌静静地躺在一旁,那是王一刀的荣耀与责任的象征。陈江仿佛看到了王一刀在训练场上的英姿飒爽,她的坚定与果敢让人敬佩。
祖母绿耳环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如同王一刀的温柔与善良。陈江轻轻拿起耳环,仿佛能感受到王一刀的气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书架上的唐刀上。唐刀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这把刀曾陪伴着王一刀走过无数的岁月,见证了她的成长与蜕变。
陈江轻轻地抚摸着这些物品,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知道,这些物品不仅仅是物品,更是他与王一刀之间的回忆,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陈江望着眼前王一刀的遗物,心中悲痛难抑,不禁仰天长叹:“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那声音中满含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在这寂静的宿舍中回荡。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在质问上苍为何如此残忍,夺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王一刀的离去,让他的世界瞬间崩塌,曾经的美好回忆如今都变成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
陈江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已,试图抵御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他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对他如此不公,让他在刚刚品尝到爱情的甜蜜时,又陷入了这无尽的悲痛之中。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陈江再次悲呼,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诉说着他心中的不甘与痛苦。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呼喊,王一刀都不会再回来了。
陈江在学堂逗留了数日,每一处角落都仿佛还残留着王一刀的气息。他缓缓走到操场上,站在那个曾经拉住王一刀手的地方。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王一刀一心想要前往西北战场,而他紧紧拉住她的手,王一刀回头看他的样子,那眼神中的坚定与温柔,至今仍刻在他的心底。
陈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仿佛想要再次抓住那个瞬间,然而,手中却只握住了虚无的空气。他缓缓抬头看去,心中一阵酸楚,是啊,王一刀再也不需要他的阻拦了,她已远去,永远不会再回来。他的视线顿时模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陈江面前。那人音容相貌与王一刀相似到完全一样,陈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那人轻声问道:“这位,为何事伤心至如此啊?” 陈江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心中涌起千般情绪,有惊喜,有疑惑,有痛苦,有思念。
这人静静地一直看着陈江,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关切。陈江努力憋回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不知,您是?”
只见眼前之人微微扬起下巴,神色淡然中又透着一抹高贵。她缓缓开口说道:“我是金羽卫副指挥使之妻,名叫唐珠。”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陈江微微挺直脊背,双手作揖,郑重地拱手说道:“在下陈江,当朝安国公。”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些许悲伤过后的沙哑。
唐珠微微欠身,举止优雅端庄,她轻声说道:“见过安国公,我听闻国公夫人噩耗,还请节哀。” 她的话语中带着真诚的关切与劝慰,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
在这瞬间,陈江的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人的提及让他再次直面王一刀离去的现实,那刚刚被他努力压抑下去的悲伤又一次涌上心头。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沙哑:“多谢夫人挂怀。”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唐珠看着陈江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她微微沉吟片刻,出言安慰道:“国公,夫人虽已离世,可夫人未曾到过江南,见过西湖美景。国公有空可以去替夫人看看。”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春日的微风,带着丝丝温暖。
陈江缓缓抬起头,看向唐珠。她的话在他的心中荡起一丝涟漪。江南,西湖美景,那是他从未与王一刀一同领略过的地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遗憾,也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多谢夫人提点。” 他知道,唐珠的话是出于好意,她希望他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去寻找一些美好的事物,以慰藉心中的伤痛。然而,他也明白,失去王一刀的痛苦不是轻易就能消散的。
唐珠看着陈江那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模样,心中满是感慨。她又轻声宽慰了陈江几句,话语中满是真诚与温暖,试图给予他一些力量去面对这巨大的伤痛。
陈江静静地听着唐珠的劝慰,心中虽依旧悲痛难抑,但也对唐珠的善意心存感激。他微微颔首,向唐珠表达着自已的谢意。
随后,唐珠缓缓转身,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