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读心术？”韩涛愣了一下，“嘶……这届新生可真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沈离，虽然你是我兄弟，但咱吹牛不能不打草稿不是？”沈丛云没想到沈离敢这么乱说。
沈离眉头微微一皱，韩涛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夸张的情绪。在沈离的预想中，韩涛的反应应该和沈丛云一样才对。
这只能说明，韩涛确实见过不少“天赋”，那么这个所谓的天赋应该也不是胡诌出来的。
“既然这样，你就现场表演一下。”韩涛半信半疑，“猜猜我现在心里想的三件事，说中其中一件就行。”
沈离明白这是最后的考验。
现在，他只需要想办法展示自已这个并不存在的“读心”，就能进入这个奇怪的社团。
这又不禁让沈离反思，自已这样做是否太过冒险了？
沈离深吸一口气，假装在发动什么能力，随即聚精会神地看着韩涛，缓缓叹了口气。
“我读到了你的心。”沈离煞有介事地说道，“收摊，吃饭，洗澡。”
三个简短却接地气的词语，让面前的两人神色变了又变。
“我嘞个去，三个都对啊！”韩涛惊得几乎要跳出摊位，“通过，必须通过！”
同样看傻的还有站在一旁的沈丛云：“不是哥们，你真会啊？”
沈离神秘一笑，他知道他赌对了。
“我瞎猜的。”
虽然不忘向沈丛云坦言，但面前的人显然已经不相信这么粗糙的解释了。
“没事兄弟，我说了，你只要表演出来，我直接就跳起来夸你厉害。”沈丛云丝毫没有动摇，他已经完全被沈离惊住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的小弟。以后有要小弟帮忙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在所那啥……”
沈离暗暗笑出了声。
什么读心术？什么天赋？
其实不过是一个小诡计而已。
沈丛云从上午就来韩涛这里打听过消息，结果韩涛到了晚上都还没走，因为他一直在这里工作。
要考虑换班的可能吗？不需要。
在和孙承影的交谈中，沈离偶然间明白社团的特殊和重要性。所以无论其中是什么原因，韩涛都是为了社团的发展才不得不工作。
只要是认真工作，累就永远是绕不过的难题。
只要想到大概，接下来的处理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不是想韩涛在想什么，而是让韩涛去想什么。
沈离不会知道韩涛的学生证号、人际关系、或者是电子钱包里的数字，所以他只是故意说出一些简短的词，然后诱使韩涛去想这些词。
你工作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很饿吧？天气这么热，一定流了很多汗吧？所以很想收摊下班，吃饭洗澡了吧？
这是韩涛今天的真实经历，所以他会去想。他或许只是上午想过，下午想过，晚上还在想。在韩涛抛出问题的时候，他可能短时间里会忘了这些。
但沈离一说，他就又会想起来。同时，他也会忘记自已曾经忘记的事情。
这就是人脑的缺陷。记忆像是一块海绵，水不断进入和流出，可你只会记得海绵中有水和没有水，“进入”和“流出”的动作会被你下意识忽略。所以你只会记得和忘记，不会去较真自已是“怎样记得”和“如何忘记”的。
如果韩涛认认真真地掏出纸笔将自已心中所想写于纸上，那么他就会识破沈离的小把戏。
但很显然，韩涛和沈丛云是一类人。
一个小把戏，换来天赋是“读心”的伪装，沈离也不清楚自已这样做的理由。
“这里是入社资料，你先填着。”韩涛掏出一份纸质材料，“我先把你的信息登记上去。”
“不对啊老韩，你不是说你那边还有两个吗？”沈丛云插嘴道。
“说什么呢，那两个能跟眼前这位比吗？”韩涛似乎被沈丛云同化了，“谁是大佬我还不清楚吗？”
“那肯定的，我喊来的人个个都是人才。”沈丛云一脸得意。
“我能多问一句吗？”沈离突然抬起头，“我的这个天赋……会有正规核查的测试吗？”
如果遇到了真的“读心者”，自已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之所以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现在还有退路？
可是，韩涛的回答却让沈离为之一怔。
“不会。”韩涛斩钉截铁道，“加入社团以后，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已的天赋，这是明令禁止的危险事项。”
“危险？”沈离又低下头写材料，很久没有用笔写过字，他不得不写几个字就调整一下握笔姿势。
“所以，我们就算招几个没天赋的人也不会怎么样。”韩涛望向正在另一边填材料的沈丛云，“或者说是非常有必要。”
“用老大的话来说，这叫‘人尽其用’。所以我们只管招人，在沙子里淘金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沈离忽然明白了一点，说到底，这些被误招进去的人都可能是用来挡刀的替身。
也就是说，沈离编造的读心者身份，能给社团内某位真正读心者替死。
突然，韩涛的手指开始飞快地在终端机上滑动着，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沈离刚好把写好的材料交到韩涛面前。
“出事了。”韩涛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也不忘把沈离登记的信息过目一遍，“这样你就算正式加入DW社了，现在跟我走，有任务。”
“现在？”沈离吃了一惊，他望了望还在埋头苦写的沈丛云。
“没错。摊子让沈丛云先守着吧，你先跟我走。”韩涛不由分说地拉起沈离就跑出操场，完全没有给沈离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给沈丛云反应的时间。
片刻后，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行政楼的顶楼。
沈离第一次来是为了见沈天海，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很快“再次光临”。
此时，行政楼的天台陆陆续续地赶来一群人，很快就占据了大片空地。
这些人都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但有一个人没和任何人交谈。
那个人冷漠地扫视周围的人群，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令人不寒而栗。在漆黑的夜里，他的眼睛竟然流露出一抹淡蓝色。
韩涛顺着沈离的目光看去，立马解释道：“那人就是我们老大，苏言。”
随着一声轻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案件始末都发在群里了。花，你带一些人先去商场后面的小路调查。”声音不大但极具威信力，沈离立刻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听从他的差遣了。
这个人是天生的领导者。
“C，监控的事情交给你。”
奇怪的代号，但下决策十分果断，逻辑清晰且不拖泥带水。
苏言目光在四周扫过，眉头微微一皱：“新人来了这么多……阿情呢？”
一旁有女生举手解释：“情大人去招新现场了，听说来面试的其中一位是她的师妹，所以……”
苏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其他人，三分钟后出发。”
韩涛拍了拍沈离的肩膀：“你走大运了，刚加入DW社就能出任务。”
“虽然不太明白，但似乎是件好事。”沈离短暂思索了一会儿，“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哦对，你刚提交申请，电子信息还没录入，所以不清楚怎么回事。”韩涛一拍脑袋，“等你加进群里就好了。”
“你先打开电子地图。”韩涛点开沈离的终端机，此时屏幕里的电子地图出现各种各样的标识，“虽然终端机里有电子商城，但是学校为了满足学生的购物，所以设有实体商店……喏，这里。”
韩涛双指一划，地图开始展开，那家商场的地址位于学校偏僻的北面：“后面这片灰色的区域属于‘未开发区’，是一片烂尾楼。”
沈离点了点头：“所以是烂尾楼里出事了？”
“不错。前几天上夜班的销售员向我们备过案，说是最近几天都能听到诡异的歌声。你也知道，这种超自然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业务范围。但就在刚才，有人去烂尾楼里调查，发现了一具男尸。”
沈离眉头一皱：“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去调查这件事？”
“社团任务，而且有点数分配。”韩涛摇了摇头，“不然你以为社团为什么这么重要，换句话说，这就是工作。”
“所以在这里先告诫你一句：千万不要把点数全部花完。”韩涛目光凝重，“千万不要。”
“偏题了，继续刚才的话题。”沈离淡淡开口，“那个去烂尾楼调查的人之后去哪了？”
“嘿，你小子不识好歹。”韩涛笑骂道，“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信息在群里实时更新的。”
“那么，刚刚那几个有特殊代号的人能介绍一下吗？”沈离换了个问题，此时离出发还有大约一分钟的时间。
沈离需要信息，不仅是为了了解这个事件的原委，更是为了了解这个奇怪的社团。
“哦，那是DW社的元老级人物了，天赋对内公开过的大佬。”韩涛解释道，“代号‘花’的那位能和植物交谈，但仅限于开花时的植物；至于代号‘C’的那位，你大概也猜得到，计算机高手，全世界公认的骇客。”
“一个在这里连信号都被监视的骇客？”沈离笑道，“他能绕过网络屏蔽向外发送信息吗？”
“目前还不能，毕竟是传说中的天澜中学。”韩涛有意无意地说着，“不过他在十岁时候就在世界级骇客榜单上有过名字，进入天澜中学之后，他一直把破解天澜中学的信息系统当作终生目标。”
“哦，还有情大人，她是老大最得力的助手。姓楚名情，我们都喊她情大人，她知道不少神奇的法术，听说来自很有名的驱魔世家。”
“情大人是很早之前就加入DW社了，好像比老大还早不少。顺带一提，情大人的法术能不看就别看，会震碎你的世界观的。”
时间越来越逼近，沈离看到大部分人突然开始行动。
三分钟不是随意规定的时间，沈离清楚地看到那位计算机天才准时举起手打了个手势，示意的是任务完成。
多么默契的时间控制，这个团队虽然鱼龙混杂，但它的优秀超乎了沈离的想象。
“喂，该走了。”韩涛顶了顶沈离的肩膀，“学校太大，新生很容易迷路的。”
“嗯。”沈离应了一声，最后望向苏言。
那人用手抻了抻袖子，将用来计时的怀表放进口袋里。一抬眸，和沈离四目相对。
“苏……言？”沈离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是做了什么错事般试图掩饰。
苏言微微张了张嘴唇，明明淡蓝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惊，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步履轻松地走下楼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