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走到那个学校至少也得十五分钟,刚刚经历的那一切从时间上来说绝不可能只要十多分钟。姜涞在心里回忆起琳闵出现的次数,试图分析出她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怎么又回突然消失。但是,距离火车发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准备在火车上好好地把这些想清楚。他继续低头赶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居然是茗越。这个心烦意乱的时候打来,真让人反感。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按下了接听键。不过,这也符合他一贯的绅士作风。在不甚亲近的人面前,他一向如此隐忍得体。
他忍住被打扰的愠怒和不耐烦。对方照例先开口了。依旧是那没心没肺的声音,响彻黑夜。好刚刚经历的一切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姜涞像是一下子被拉回到了阳光下的草地上。
“喂?”
“你好。”
“你在哪啊?在干嘛?”
“在家。”
“胡说。我知道你在哪。”
“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很夸张,若是在平时,姜涞一定会觉得这人有毛病,但是今天却对这样的笑声反感不起来。
“你笑什么?”
“你在S市。”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警察。”
“啊?”
“你真信啊?”接着又是一阵夸张的狂笑。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别的女生这样子笑,但是这笑声总感觉和她莫名地相称。他差点忘了她是个富家女,这样说来,她有一百种门路和办法能查到自已的信息。定位?更是不在话下的事情吧。
那么,她知不知道自已的那些事情。在她的眼里,自已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还是说她只是傻傻地单纯对自已有兴趣。抑或,她接近自已另有目的?
“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他语气僵硬。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姜涞刚想说太晚了,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姜涞不顾她的要求,只是继续赶自已的路。
本来是想打车的,可是他却鬼使神差般坐了公交,莫非自已在潜意识里是在给茗越留足来找自已的时间吗?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火车站,他向周围望了望,没有她前来的迹象,他告诉自已,如果走进车站的门以后她还没有来,那么就不再多停留一秒。
检票的队伍不算长,应该没有几分钟就可以轮到自已。姜涞看了眼手机,没有茗越的消息。
他掏出身份证在感应机上一刷,发出“滴”的一声,允许他通过,他刚迈出一只脚,就感觉自已一侧的胳膊被猛地拽住,以为是谁在插队,他有些生气本能地回过头,一张笑嘻嘻的灿烂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太好了,逮到你了,你怎么就不能等我一下嘛!”
姜涞被茗越拽了回来。两个人坐在车站前面的喷泉水泥池边,茗越嗔怪道。
“逮我?你以为我是罪犯吗?”姜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在我这里,你就是罪犯。”
“你说什么?”姜涞对她无厘头的语言感到反感。
“喏,你看!”
茗越跳下池边,一步跨到姜涞面前。姜涞这才发现,她居然穿着一身类似女警制服的套装。
“你还真是有瘾啊!”
“现在我就是警察,你就是罪犯。诶,你干过什么坏事吗?”
“我犯的罪就是为什么没有直接上火车,却跟你这么个神经病坐在这里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对了,你怎么也在S市?”
“嗯......”
“哇靠,你不会是跟我到这儿的吧?”
“没有......”
可是扭捏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姜涞生气地说道,同时提高了警惕。
“我,我只是......”
“你只是作为一个富家千金没事儿干像个变态一样到处跟踪别人吗?”
“当然不是,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我只是对你......”
看到茗越眼睛里有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姜涞有点心软了。很奇怪,自已从来没有对女生发过脾气,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总是容易被激怒呢?他极力平复下怒火。
“我谢谢你大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我们家里见。”说完他就后悔了,什么家里见,现在不知为何,他看见她就很烦,即便她看上去绝对是那种绝世美人儿的样子,可以算得上惊艳。追自已的女人子有很多,茗越的品质至少在其中能排前三。
他转身离开,气呼呼地快步走进车站大厅,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等待最近的下一趟火车。透过落地窗,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茗越仍然站在原地,失落地抵着头,突然,他抬起头来,姜涞赶忙将视线转移开,等到他再次看向她的方向时,她正背对着他缓缓地向远处走去。车站里的人蛟刚刚又少了很多,比外面的夜色喧哗不了多少。
姜涞默默地看着茗越离开的背影,忽然一瞬间,竟有一种酸楚的感觉在他胸腔蔓延开来。这个瞬间好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一样,他只知道不能让一个女人在这深更半夜自已走在陌生的城市里面。而且,此刻她的内心里多么渴望自已能够留下。姜涞顾不得想那么多,随手抓起简单的行李就向那个方向追去。
还好,茗越并没有走多远,她只是在更前面的地方的公共座椅上面坐着。看到他来,她并没有表现地很激动。可能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吧,也没有想到姜涞居然会又折回来找她。
姜涞在她身边坐下。
“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既然是追随我一起来的,我们一起回去啊。”
她是不是在这边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姜涞心存疑虑。
“我来这里不光是因为你,是要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陪我去见一个人吗?”
姜涞看着她的脸,好像完全褪去了刚刚的幼稚和叛逆,纯净的脸上带有几分忧伤。这竟然让姜涞产生从从未有过的动容。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塌陷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