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总曾经给我说过，所有员工离职都会有表面原因和本质原因，一般人都会互相留个体面，给公司说一下表面原因，而本质原因，却很少有人敢说出来。
房承祥面漏难色，依旧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对建材市场的了解太少了，年纪又大了，有点跟不上节奏！”
我知道房承祥大概率是没说实话的，想了想说：“老房，讲实话，石料生意只是我事业起步的一小步而已，我后面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石料厂的工作，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可以先回去等几天，等春节过去，我就会开始做其他生意了，到时候我喊你，你觉得合适的话再过来，怎么样？”
这次房承祥没拒绝，说：“行，还有一个月就春节了，我正好回去陪陪老婆孩子，趁着这段时间也自己琢磨琢磨后面想做的事情！”
房承祥要离职的事情，让岳子平也很意外，可见老房确实去意已决，他也没再过多挽留。
只是房承祥这样一员大将的流失，势必让子平建材的情况雪上加霜。
好在是，该签的单子老房都签完了，我们春节前的销量并不是大问题。
……
仅仅过了一天时间，胖金莲那边就传来了录好的视频。
在视频里，于燕燕一家人和于燕燕的邻居都说于洋洋没有啥毛病。
“洋洋不止没毛病，还很聪明，小学二年级考过90分哩！”视频里，于洋洋的母亲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得意。
我特意跑了一趟警局，把视频发给李强。
李强当即提审于洋洋。
于洋洋听到我们已经猜透了他的计划，整个人都懵了。
同时，李强还说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在游戏里送他装备的那个人ID也定位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找到是谁。
如我们所料，于洋洋瞬间崩溃，再也不嘴硬了，哭着喊着求警察叔叔放过他。
我心里一阵激动，以为这个事就要成了。
不过于洋洋在坦白之前，提了一个要求，问能不能把陈可可叫来，上次陈可可说他坦白了就做他女朋友，他一直记得这个事。
李强都快气笑了：“你小子想得也太美了，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你不答应，这次人家肯定不同意啊？”
可于洋洋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死活不愿意说了。
无奈，李强出来问我咋办。
我气得直骂娘。
不过，我肯定不会允许陈可可再来面对于洋洋这种人的，甚至都不希望陈可可为了案子骗于洋洋从而有心理负担。
我给李强说，希望能当面和于洋洋聊聊。
李强同意了。
审讯室里，这是二狗出事后，我第一次和于洋洋见面。
他瘦了不少，鼻青脸肿的，看来是没少被人收拾。
于洋洋见到我，心虚的满头大汗。
他先是出卖了我，又杀了秃头栽赃我，这两个事随便一件都值得我把他弄死一次。
我坐在他对面，表现的很平静，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了，不断抹着额头上的汗。
“一哥……我……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听李队长说，你想让陈可可来？”
“啊，没没……我……”
“洋洋，别硬抗了，没意义！”
我怒拍桌子，提大嗓音：
“如果你还对你二狗哥有一丝歉意的话，今天就坦白吧！别再让那么多无辜的人被这件事牵连进来了！”
我那些兄弟里，能和于洋洋玩得还不错的也只有二狗了。
“二狗哥……”
于洋洋听到二狗的名字，开始啜泣地问道。
“他活下来了吗？”
我冷笑道：“他活下来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于洋洋听了，脸上有些痛苦。
“不，不……我喜欢二狗哥……”
见状，我趁机刺激道：
“其实，现在你说与不说，并不会影响案子的进度，只是你还年轻，如果有自首表现的话，兴许能减刑。
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真正要找的是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是让二狗变成今天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那个人，我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其实，我很可怜你！
说白了，你也不过是被那人利用了罢了，你真的觉得那个人能保你出去吗？我告诉你，现在没有任何可能了，如果那个人抓不住，我会找全国最牛逼的律师，让你一辈子都在里面!”
说完，我故意停下来，等待于洋洋的反应。
“我……”
过了许久，于洋洋终于抬起了头。
“我说，我全都说！”
于洋洋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说了出来。
那天去东宋菜市场的事，于洋洋通过QQ告诉了自己一位女网友，出事之后于洋洋猜测是这个女网友把我们位置给暴露出去的，便去质问女网友，可那个女网友死活不承认，还把于洋洋给删了。这下，于洋洋更认定这个女网友是秃头派来故意接触自己的人。
他担心这件事被岳子平和我发现，便趁着大家忙的时候跑路了。他那几天又懊悔又痛苦，想过去打秃头一顿，但又担心打不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才给游戏里的好友抱怨。
后来，他跑到隔壁县城的黑网吧，一个叫“神秘211”的游戏好友通过游戏内的消息联系他，怂恿他去找秃头报仇，并给了他很多昂贵的游戏装备变现用，还说在县城也已经给他租好了房子，他可以回去住，保证没人知道。这个房子的承租人李强也查过，发现那人竟然是远程通过于洋洋的名义承租的，房租则是通过一个境外账号转的，每个环节简直都无懈可击。
于洋洋一开始是不敢回去的，可“神秘211”一直给他承诺这事不会有人查到，还给他发了精神病证，说就算出事了，也能保证他可以出来。另外，神秘211还许下重诺，如果于洋洋能成功脱险的话，他可以额外再给于洋洋价值20w人民币的可交易装备。
在“神秘211”的重赏下，本就有心思复仇的于洋洋决定试一试，觉得既能挽回他在众人面前软弱的形象，又能替二狗报仇，还能赚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这也是神秘人能说服于洋洋从“教训人”到“杀人”的核心原因。
“我那时候以为这个神秘人211就是一哥！只是我没敢问！可直到最后一天，我才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一哥！”
“你是怎么发现的？”
于洋洋看向我，羞愧地往下讲。
那晚临行前，神秘人211突然告诉他，如果被警察抓住必须要把罪名推到“许一”身上，而且要坚决不能改口才行，这样他才会出面帮忙，也能最大程度让他化险为夷，否则他杀人这种板上钉钉的事他也没有办法解决。
于洋洋很惊讶，因为他以为一直是我在和他聊，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大错特错了。
他不是傻子，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被人利用。
于是他开始反悔，说不想干了，可神秘人211拿他外甥女也就是岳子平的女儿威胁他，还报出了他外甥女的幼儿园。
于洋洋这人，和全家都不亲，唯独偏爱这个可爱的外甥女，听到神秘人拿他外甥女威胁，他担心真的出事，只好将错就错。
见他答应，神秘人211通过游戏消息给他发了秃头所在的位置。
于洋洋混进了会所后，一直藏在厕所里，等秃头独自上完厕所打算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对他秃头的心脏猛扎。那么近的距离，秃头根本反应不过来，被于洋洋扎了十几刀，当场毙命。秃头的小弟们正好也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冲上去把于洋洋给制服了，接下来就是报警抓人。
再后来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于洋洋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他说道。
“一哥，我发誓，我虽然看你有点不爽，可我一开始是真没想过出卖你！我那个女网友认识很久了，经常瞎聊，我那天也是无意给她提了一嘴要去东宋市场的，可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个事情给说出去了。”
李强听后，问道：“这个女网友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她说她是关东那边的，可明显是骗我的，事后我质问她，她还不承认，甚至把QQ都注销掉了，我后来也根本联系不上她！”
李强又问：“那这个神秘人211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是突然出现在我游戏好友列表里面的，那天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骗子，可没想到他直接给我转了价值几千元的游戏币，我这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人，没有告诉你任何他的个人信息？”
“没有，他这个人非常谨慎，甚至我想加QQ他都不同意，游戏里的语音他也从不接受，就只发游戏内的文字消息。不过，我有一个感觉，他对齐安的情况很熟，应该是齐安本地人。”
“为什么这么感觉？”
于洋洋说：“你知道我怎么进入秃头的KTV的吗，是他给我指的一个路线，这个路线上几乎没有摄像头，而且，他还准确说出了我外甥女的幼儿园位置，甚至还能说出她放学回家的路线，对齐安不熟的人怎么可能说得那么清楚？”
出了审讯室，李强递给我一根烟，问我。
“你觉得他说得是实话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他已经没必要说谎了。
李强也狠狠吸了一口烟，说：“我也觉得他说得是真的，我们接下来会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这几天你要特别注意安全，我感觉那个人不会轻易罢手的！”
我吐出一口烟，无奈道：
“你说我就想安安稳稳的赚点小钱过个安稳日子，这些人为啥这么恨我呢？”
李强笑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么，你们要消停点，我也就不会那么忙了！”
江湖人，就该打打杀杀吗？
我再次陷入沉思。
……
忙完了刑警队的事后，我给胖金莲打去电话，问去哪里找她。
她昨天让我帮忙摆平一批流氓，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空，是时候还她人情了。
胖金莲发来一个定位，是开发区的一处位置。
因为没车，我只好打车前往。
半个小时后，我赶到了胖金莲发定位的地方，到了之后才发现是那种二层的农村回迁房。
我很好奇，胖金莲为啥叫我来这儿，她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