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武终于等到了那个电话声的响起,他没有看错白一鸣。
这天傍晚,白一鸣回家的路上,在胡同口看到了方武。
“我可以答应帮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将我的家人送出北平安置!”
虽然老爹说家里不用他管,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没问题,是只带走你一家,还是三家都带走?”
方武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为难之色。
这反倒惊住了白一鸣,他以为对方之前开出的条件只是将他的家人接出北平。
但听对方这意思,竟然准备将他整个家族都迁移走,军统的能量这么大吗?
那为什么还非要找自已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方武笑着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碰巧有这个能量而已,现在日军对人员流通管控还不算太严。”
白一鸣有些心动,但这里还有不少难办的地方。
“我二叔和小叔家,我没办法跟他们解释,他们都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了?”
面对他的为难,方武这次没有客气,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这个你不用管,走不走可由不得他们,只要你点头我们会处理好的。
至于到了后方的生活,你不用担心,土地和钱财我们都会给他们安排,你大可放心!”
“你们军统的名声可不算好,真的会这么好心?”白一鸣的眼中满是狐疑。
“你做你的事,家人我们来安排,收到他们保平安的信后,可以再将情报交给我们!”方武笑道。
于是双方在试探性接触后,达成了共识。
而白家还给了方武一个额外的惊喜,白父告诉他们,在丰台有户人家是晚清造办处督办的后代,他们家藏着一份监狱建筑图。
当年北洋政府和民国北平市政府修缮改造炮局胡同时,这家的后人都有参与过。
不过日本人打进来后,他们唯恐受到波及,隐姓埋名去了丰台,除了和其交好的白家,其他人鲜有知道。
这下子许磊的任务也有了着落。
第二天,白一鸣依旧正常去上班,不过熟悉他的同事都发现,这个闷葫芦不知怎么就变得活跃起来。
还主动买了烤鸭、二锅头给日军小队长,难道这家伙想通了,准备死心塌地的给日本鬼子当狗腿子?把原本暗地里佩服他的人给气坏了。
这一天的白一鸣让日伪刮目相看,主动镇压不听话的犯人,脏活累活抢着干,还特别会来事,日本兵惊讶的发现他的日语竟然很好!
连监狱长桥本都对他重新有了认识,觉得自已可能埋没了一个亲近大日本帝国的人才,进展相当顺利。
可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时,顿时傻眼了。
往日母亲的招呼,弟弟妹妹的簇拥,父亲的咳嗽声全都看不到了,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一座院子。
他下意识跑到一墙之隔的二叔、小叔家,发现情况全都如出一辙,人应该离开的很匆忙,所有家具摆设全都还在,除了一些衣物和贵重物品。
军统的行动效率是不是太快了,北平军统要是有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日人撵的像过街老鼠一样?
不过,事已至此,自已只能静待消息了。
“白桑,请等一等!”这天白一鸣刚上班,在大门口就被宪兵队的小野喊住了。
“小野太君,您有什么吩咐?”他赶忙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小野倒是没有往日的冷眼相向,反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白桑,你滴,跟我走,监狱长要见你!”
白一鸣心里一紧,桥本突然找自已干嘛?我的级别和他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见小野没有说的意思,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跟着。
到了监狱长办公室,桥本正拿着望远镜站在窗边,观察着操场里犯人的动静。
等小野喊完报告,他这才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转身走回办公桌。
笑眯眯的看着有些害怕的白一鸣,说道:“白桑,你滴,是个人才,做狱警太浪费了!
我有个新的工作给你,你知道感化院吗?”
白一鸣眼珠子微微转了下,恭恭敬敬的回答:“听说过一点,好像是宪兵队用来审讯关押要犯的地方!”
“是的,那里关着的都是顽固分子,为了安全起见,不能用太多伪军,但是我们的士兵很多中国话讲的不好。
我想让你去哪里做个翻译,你觉得怎么样?”
桥本的眼睛微微眯起,余光注视着白一鸣的反应,有种慑人的寒光涌动。
白一鸣张大了嘴巴,好像是没想到有这种好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回答:“监狱长,我怕我胜任不了啊!”语气中都快带着哭腔了。
“哎,你不要谦虚吗?我前两天见过你说日语,非常的流畅,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让小野君下午带你去报道吧!
希望你努力工作,不要让我失望!”桥本挥手打断他的推辞,直接定下了调子。
白一鸣脑袋嗡嗡的,连自已怎么出的办公室都忘了,自已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小野君,白桑的背景查了吗?”桥本阴森森的话语在办公室响起。
“报告监狱长阁下,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说!”桥本对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满。
“据他的邻居说,前几天,他们家族突然全都回乡下祭祖了!
我也调查过,北方确实有这个风俗,白家过去在满清时,祖籍河北,祖坟现在还在那里!”
“你觉得有问题?”
“不,不,监狱长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白一鸣没有去,不过他们大部分人今早已经回到了家中,所以我刚才犹豫要不要说!”
“看来白一鸣对工作还是很尽职的嘛,既然没有问题,就把监视的人撤回来吧,
现在监狱需要加强人手,不能让那些军统高层出现闪失,你明白嘛?”
桥本皱眉吩咐道。
“是,阁下,我马上安排!”
他们说的情况,白一鸣无从知晓,要是知道,估计他冷汗立刻就会打湿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