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听我这么问，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但是却没直接回答我，而是故弄玄虚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嘛，等你转正之后，我再告诉你。要不然，你干个三五天就走了，知道了太多也不好。”见C这么说，我也没再多问，本来，做这行的，能有几个人是乐于助人的。
由于运气好，外加自已狠下心做了些内心还有愧疚的事，我的业绩在新来的人员之中，最起码是能符合转正的条件了。我盘算着，既然C也不是真心对我有多少带教的兴趣，而有不少利润和权限，得等我转正后才有。我何不在试用期先把控好一个进度，让C，以及其它人意识不到我的存在或者威胁。等我转正了，再一步步，升职加薪。反正在我看来，我在这群没啥思考能力的人中出类拔萃，至少要比我在那个修车店里获得金牌维修技术师要容易的多。
就这样，第二天我便规规矩矩的按照话术打电话给系统里的刚逾期不久的负债人。无论对方是文明人，还是无赖，或者是非常恶劣之辈，总之，我就对着话术念，不带任何情感，没有情绪，更不会主动去和对方沟通，以及捕捉对方的漏洞。当然，也没有去昧着良心去坑害别人，例如昨天李雷的案例，虽然我好几次都有机会对刚逾期的负债者这么做，虽然根据C的意思。6%听起来不多，可是稳啊，而且后面啥事都不用管。
到了晚上，我特意在小区里多跑了几圈，一来我觉得干大事要有个强壮的身体作为支撑，二来我是特意在邂逅B，我总觉得，B懂得这行的各种门道和套路，只是她不怎么用而已。并且，跟她打交道，肯定比跟C打交道要更加适合我。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我又在某个花坛边上，发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毫无疑问，B又在那抽烟。于是我假装慢跑路过，假装很惊讶的又遇到了B，然后掏出一包细烟，掏出一根递给B，说道：“哎呀B老师，好巧呀。您上次给我抽的烟，味道挺好的，您看，我都换烟抽了。”B抬头看了看我，笑道：“巧啊，你这么晚了，在跑步？”我借机坐到B的边上，也点了一根细烟，回答道：“是呀，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不能气馁，身体是星星的本钱嘛。”
B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的呀，能跑多远？”我笑道：“三千米不成问题。”B也笑了起来：“听起来耐力不错呀。”寒暄了几句，我找机会问道：“B老师，我想请教个问题，就是昨天有个老赖在电话里表示自已不还钱了，为什么C那么高兴，还说咱们不用后面管什么，就能拿6%的提成呀？”
B听我这么问，突然嘿嘿一笑，说道：“把你那包烟给我，我就告诉你。”我急忙把那包二十来块的烟掏出来，双手奉上。B把玩着烟盒，淡淡的对我说道：“小崔呀，你确定要在这行干下去？”我点点头，回答道：“是的，B老师，我缺钱，为了钱，我必须不把自已当人，也只能丢掉良知。”
B又看了我一眼，说道：“好吧，看起来，你也懒得装。这样最好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吧。”这时，B居然又点了一根烟，缓缓说道：“其实吧，这里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知道是不是C怕你知道了太多，业绩刷刷的长，很快就脱颖而出。”说到这里，B不禁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圆组长因为上一年班组的业绩很好，今年可能会晋升主管，那么班组就会有个组长空缺，这个空缺，可以越过系统影响，所以，C对这个机会很是在意。所以吧，她即使想要钱，但肯定不希望有其他人抢了她的机会。”
B缓缓的吐了一口烟圈，又说道：“你今天让那个老赖在电话里承认自已不打算还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气话，但是，那确实正儿八经的证据，咱们一天天的说别人恶意欠款，诈骗公司资金，那都是耍嘴炮，但别人在电话里承认不想还，那就是正儿八经的恶意骗贷了。”
听到这里我一愣，问道：“那，他们会承担什么后果？”B又朝着昏暗的路灯，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淡淡的回答道：“有了这个证据，平台就直接起诉，你想，人家都自已承认不打算还钱了，法院也方便判决呀。要是欠款数额较大，还涉及到刑事责任，那就可以申请强制执行。本来呀，一个民事责任，人家也不会强制拍卖你的东西，结果愣是被诱导成刑事责任，这样欠款人就更是不得不还了。”
我一听，大呼高手呀。于是又问道：“那大家都会这么做吗？”B摇摇头，又点点头，回答道：“这个问题吧，实际上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每个人的本质不一样，再者，这样做了，即使成功了，提成还是非常少的。你想一下，按照最低10%，也是少了将近一半，而那种20-30%的更是少了四五倍，所以呢，基本上，咱们公司的人，都只会把那些很难沟通，也没有还钱意愿的人，往这方面引。”
这时我又问道：“那不对呀，今天C为什么看我这么做，还点赞呢。”B笑了笑，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然又多了一丝妩媚。她站起来，又是留给我一个背影，甩下一句：“每个人的底限不一样，即使不是人吧，那也是有差别的。”
B的话让我听出了另一番意思，我有些疑惑的回到了宿舍，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