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侯夫人愿意为我花家侄女操劳,我们升斗小民没有不感激的道理。
那我接着往下说,二一个选择就是尊重蓉丫头的喜好,选了织娘子家的小子当嗣子,只是孩子年幼,是跟着蓉丫头住在侯府,还是继续留在他生父身边,这就要看蓉丫头的意思了。”
“还有件事,蓉丫头一直担心的都是过继嗣子,担心嗣子的生父母会趁机夺了蓉丫头的家业。
来之前,我跟族长仔细商量过,这事儿好办。
等过继嗣子的时候,把蓉丫头父亲留下的家业一分为二,你们兄妹各持一半在手。
蓉丫头未出嫁前,手中产业是交给兄弟打理还是自已打理,这个族中就不管了。
这样处理,不知蓉丫头你意下如何?”
花思蓉还能说什么,倒是打得一副好盘算。
家业已经舍了一部分给族中,现在是要过继一个人到她家,再明目张胆的从她手中分走另一半。
不愧是经商起家的西山花氏,这还不止,倘若她选了织娘子家的小子过继,这孩子还小,她不想家业落在他那后娘后爹手里,就得随身养着这孩子。
可她现在在哪里啊?侯府呀。
那小子从小长在侯府,可他的根在西山花家,他不仅是整个花氏与侯府的纽带,说不得以后他本人还能得了大造化,反哺族里。
族长他们都恨不得自家有个这样辈分合适的奶娃娃,能够送到花思蓉的面前来。
可他们不知道,花思蓉先头被他们伤了心,对谁都设了防,更遑论都城里从没见过面的姨母和外家,她早把家财找了个好去处。
只听她用无奈的语气讲来,“族里这样为我家打算,我一个弱女子,本不该出言反对。
可,过继嗣子的事,自然可以,我还得感谢族中叔伯大义,愿意把自家的儿子拱手让人。
只是当下唯一的问题是,不管过继来的是兄长还是弟弟,只能得了花家老宅,还有良田数亩,其余商铺庄园银两却是没有了的。”
她话没说完,族长弟弟和大堂兄就有点儿坐不住了,“蓉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白得一个兄弟,却全然不顾念兄弟姊妹的情谊。
你爹留下的家财你就一个人得了,留给你兄弟一个破宅子了事?
你吃香的喝辣的,看着你兄弟穷苦潦倒,下田种地?
之前你二叔把你送给人做妾,你还怪罪族里不闻不问,可你看看你自已的一言一行,哪里又以咱们族里为先了?”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这想嫁出去还得要几年呢,这就把家财都往未来婆家拢了,可真是好,真是好!”
族叔气得狠了,他自觉这次看在侯府和沈家的面,是带着诚意来解决问题的,可花思蓉一个小丫头,头发长见识短,却仗着侯府的势,不把父族看在眼里。
侯夫人在一旁也不发一言,眉头微皱,这事儿蓉姐儿确实说的欠妥。
商户之家出来的,就是太过看重钱财。
她本来还想看在早死的三妹的份上,在与她家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以后给姨侄女说门过得去的亲事。
可这满身铜臭,难不成她要在商人堆里给她找吗?没得带累了沐清侯府的名声。
花思蓉看无论是父族还是母族都对自已表现出不满,捏捏手指,继续镇定补刀,“族叔说得不对,我倒不是不愿意把钱财分给未来的兄弟,只是我家现在确实没什么家财了。
也就剩下老宅和紧挨着祭田的那片良田,还有我身上剩了一点子银两傍身。
总不能族叔连我身上的几千两银子也要抢了去吧?
侄女在侯府暂住,总要开销,不好事事麻烦姨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族长弟弟看花思蓉不像是说笑,颤着声音问道:“你爹留下的家业,当真只剩下你口中的那点儿?”
看花思蓉的表情,他也顾不得脸面,更顾不得一旁虎视眈眈的侯夫人,尤不死心的追问道,“来之前,我们已经知道你把家中能换银子的铺子庄子田地,都折成了现银,价格还压得极低。
这事儿咱们先不说,我就只问一句,银子呢?”
花思蓉气死人不偿命,垂头低眉,嘴角微勾,“没了。”
族长弟弟已经临近爆发边缘,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他能当场甩巴掌,
“那些铺子庄子都处理了,就算是低于市场价,可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两,那么大一笔银子,你现在云淡风轻的给我说没有了?
我问你,花思蓉,银子呢?银子呢?银子呢?”一声比一声大。
侯夫人却没有呵斥,没想到姨侄女手中竟捏着这样大一笔银钱,当时进府的时候,主仆三个也就提了几个包袱,多余的东西一件也无。
府里还在偷偷议论,她这个侯夫人的娘家表小姐是个来府上打秋风的呢。
没成想,是个财不外露的。
不过瞧这丫头一副真没钱的表情,也不似作伪,那么钱呢?
她,也很想知道!
沈氏稳稳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叔侄俩继续较量。
花思蓉被族叔杀人的表情吓得躲在了王妈妈身侧,“那钱是我爹赚来的,我是她亲闺女,有权处置。
你们嫌弃我是女孩儿,不能孝顺父母,所以我在白云寺为父母双亲做法事,点长明灯。”
族长弟弟听到这里,紧绷的心情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花多少钱?顶了天,几千两,小数字。
接下来花思蓉一句话,差点儿把他送归了西,“可我觉得这点儿孝心还远远不够,于是我给自已留下这几年的花用,其余银子全部捐给了寺庙做善事,为我九泉之下的爹娘行善积德,以求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能长命百岁。”
族长弟弟哆嗦着手,指着花思蓉道:“全…全…全捐了?真,真全捐了?蓉姐儿啊,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那是多少银子啊。别不是看你年纪小,被那寺庙的秃驴骗了?”言语之间,那叫一个细声细语。
大堂兄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