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只觉得有些眼熟,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是谁,只得作罢,赶着回去把姑娘解禁的好消息说上一说。
这头,逸梅园里,沈氏接到了娘家大嫂闵氏。
“大嫂来得这样早?快来坐。我还说收拾齐整了,就去二门处接你呢。”虽然侯府比沈府富贵,但沈氏在侯府立足还得靠着娘家兄弟争气,因此她对闵氏向来尊敬。
“妹妹也坐,我又不是第一回来你们侯府,哪里不知道路了,还要劳你来接。你大嫂我啊,先去了府上老夫人处请了安,才来的你这里。
老夫人体谅你每日里管理侯府辛苦,托我免了你今日去请安呢,只让我们姑嫂两个多些时间说亲近话。”闵氏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一直知道巴结沈氏的好处。
“那可好,今日我就啥事不做,只管跟大嫂说贴心话就是。”说完,又看向问琴,“老夫人那边你去瞧上一眼,就说晌午我要留大嫂用饭,就不过去陪老夫人了。”
问琴自然知道去了老夫人那里又如何为自家夫人说话,领命出门去了。
“妹妹真会调教人,你这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好几波,可个顶个都是能干的。”闵氏这一点倒是说得真心实意的。
要是她生的女儿们个个有她们姑姑的手段,她这个当娘的还有什么好愁的。
“大嫂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哪里看得上我这点本事。”
姑嫂两个说着闲话,总算扯到了正题。
闵氏见大姑子半点儿不提花思蓉这个孤女,只得先提,“我听说三妹的女儿,现在住在你府上,可有此事?母亲也听说了这事儿,喊我来看一看,是不是确有其事。”
把沈氏的亲娘拉出来当挡箭牌,沈氏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面露不愉。
还得笑呵呵的实话实说:“是,蓉姐儿前两日刚被我接到府上。可怜她一个小孩子,带着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住在白云寺那边的一个庵堂。
我身边的章嬷嬷刚巧去白云寺布施,碰巧遇着了,这不我一听说这事儿,赶忙把人接进了侯府。”
娘家人知道蓉姐儿的事,她一点儿不奇怪。她嫁进侯府带来的陪嫁,有好些在沈府都是拖家带口的,两府下人走动交流,再正常不过。
只是,年轻的时候就罢了,现在她都是要接儿媳妇进门的年纪了,可不兴要这样两头吃的奴才了。
闵氏不知大姑子所想,仍对蓉姐儿一事发表意见,“蓉姐儿身上戴孝,来侯府居住到底不妥。
我今日正是奉了父亲和母亲的命,来接蓉姐儿去沈府住的,到底是她正儿八经的外祖家,免了旁人说闲话。”
沈氏了然,心中鄙夷,面上不显,“大嫂心善,在这紧要关头,愿意收留外嫁女的遗孤,是我们这些嫁出去的沈家女孩儿的福气。
只是当年在闺中的时候,我与三妹关系最为要好,现在她只留了蓉姐儿这一个血脉,我这个当姨母的是怎么都舍不得放她去别处生活的。”
“你不知道,那孩子刚来的时候,瞧着多可怜。
花家的人可真不是人,不止抢了那孩子的家财,还想直接把那孩子送人做妾,这是以为蓉姐儿没人撑腰啊。”说完,沈氏还假意拿帕子擦拭了眼睛。
闵氏自来知道这个大姑子难缠,也不着急,“三妹夫走得急,又是年关。
家里人情往来忙得很,我本来准备开了年,再遣了你侄子去西山看看,谁知这才刚准备动身,就听说蓉姐儿来了都城。
只是这孩子到底见外了些,来了这许多日,竟不曾登她外祖家的门。”
幸好花思蓉没在这里,要不然这口锅她背定了。
沈氏刚得了花思蓉的好处,自然帮她说话,“她一个小孩子,刚没了爹,又被族中长辈合力逼迫,能够活着到都城找到咱们这些亲戚都是运气。
咱们是长辈,总要体谅她一个孩子不容易。”
“蓉姐儿是孩子,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沈家出去的老妈妈,老妈妈也这样没有见识?”闵氏不信,就差没有指着沈氏的鼻子,明着说你这个当姑子的拦着人不让去沈家了。
闵氏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闺女,可年关一过,家里处处要银钱周转,没了三妹婿的补贴,家里的日子难过。
其实,要是没有这笔额外的收入,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可已经养出来的阔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缩回去的。
沈氏也是个有脾气的,之前藏着掖着,是以为能捞着天大的好处,现在她可是知道好处有限。
且这唯一的好处也被她得了,她又舍不得分娘家人半分,干脆挑破脸皮,“大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犯不着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
“年前三妹夫去世,咱们两家都想派人去西山分一杯羹的,可惜咱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干不出妹夫才死,就去抢占家财的事来。
那时太后娘娘病危,咱们也怕行事不妥帖,被人抓了把柄,招了圣人的眼,为府里招祸。”
“于是,咱们各家派了一个管事的前去奔丧,明着吊唁,实则瞧一瞧花家族人们对待花家大房的态度,想从中作梗,也想渔翁得利。”
“要不是有咱们两府的默认,就算当时吊唁,两府去的只是管事,只要他们肯为蓉姐儿撑腰,也能震慑花家族人一二,不至于三妹夫尸骨未寒,就逼得蓉姐儿无处安身。”
屋子里没有留人伺候,姑嫂两个说话更是没了顾忌。
闵氏见大姑子把话说开,她也不怂,“既是咱们两府的目的一样,这心也该合成一条才是,现在蓉姐儿来了都城,没有只在侯府的道理。”
金娃娃,见者有份,谁不想分点儿。
“况且妹妹,你们侯府传承了好几代,家大业大,那库房堆得我看了都眼红,家中产业更是无数。随便两三个摆件儿拿出去,就能换来府里一年到头的嚼用。
不像沈府,一大家子,好几房人,下头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往来蹦,这子嗣是丰茂了,可就靠着老太爷置办下来的那点子薄产,哪里够得着家中开销。
你大哥那个职位,瞧着风光,但靠他,却养不起一大家子的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