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璋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思,在这一刻又向母亲倾斜,毕竟亲娘和亲妹妹也算朝夕相处,当娘的总不能连自已的孩子都认不出才对。
沈氏:“你别在那里猜来猜去的,晚上咱们娘仨一起用膳,你自已的妹妹,你处一处就知道是原装货还是西贝乐。”
贺知璋瞧她娘这样自信,当下就更信了几分。
只她娘转述出来的珠珠口中的上辈子,还是让贺知璋感觉匪夷所思。
他问沈氏,“父亲和水姨娘在暗中支持四皇子?”
他是侯府世子,自然知道早年的时候,父亲就是因为从龙之功,才导致侯府现在走下坡路的。
他实在是没想到,亲爹失败了一次,竟还有勇气再赌一次。
沈氏点头,“你爹瞒我可瞒得真辛苦啊。
他宁愿与一个妾室出谋划策,也不愿告诉我这个正妻。
他就算瞧不上我,把这等大事告诉你这个嫡子,我也能想得开。
可这等要事,他想的却是水姨娘和六丫头,这是要完全撇开咱们正房的几个啊。”
“你祖母平日里瞧着对我多有看重,可关键时候,还不是跟着亲儿子一起糊弄我。
我是儿媳妇,是个外人,可你却是亲孙子啊,是侯府的未来当家人啊。”
“为娘真心觉得,一颗真心喂了狗去。”
她想着平日里为了侯府操劳,临了却落得个这样下场,不禁悲从中来。
贺知璋赶忙安慰,“母亲,那都是珠珠梦中所言,你怎么就轻易信了?”
沈氏见贺知璋还为着亲爹说话,“你不必为你爹和你祖母开脱,我要是没有事先查证,我也不会今日才喊了你来说话。”
贺知璋:“四皇子年纪尚小,父亲竟把筹码放在他身上了?”
沈氏鄙夷道,“他与水姨娘生的六姑娘今年十三,只有四皇子年纪相当,又没有正妻人选。”
贺知璋:“父亲是想把六妹妹许给四皇子做正妃?以后好当国丈?”
沈氏不屑道:“是,算盘打得贼响。
可惜啊,在珠珠梦里那世,六丫头也只捞到个侧妃当当,正妃却另有其人。
你爹和他那个心肝肝打的如意算盘,却是落空了。”
不得不说,知道他们二人没能得偿所愿,沈氏的心头好受了许多。
当然,这个好受也有限,毕竟她亲生的那个,后来被休弃归家,阖家流放,死在了路上。
六丫头再不济,也是嫁进了皇家,虽是侧妃,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却是不会少的。
要说不嫉妒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贺知璋不解,“为何要把六妹妹许给四皇子?
如果是珠珠的话,不是可以顺利拿下正妃之位?
就算父亲他们最后把四皇子送上了那个位置,侧妃之位如何母仪天下?
父亲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沈氏哂笑,“在你父亲心中,你与珠珠哪里有他与水姨娘生的那两个重要!
在这府里,要不是有你祖母镇着,我这正妻之位都要拱手让给姓水的呢。”
贺知璋到底是男子,又时常在外行走,“父亲不是那种耽于情爱之人。
就算他真多宠了水姨娘几分,可事关侯府利益,明明能够谋到正妃之位,父亲不可能只要一个侧妃的位置。”
这不合逻辑。
沈氏可不管那许多,“珠珠还是看好她梦里的那位,咱们就在一旁冷眼瞧着,让你爹和他宠爱的那几个,在一旁竹篮打水一场空。
咱们啊,私底下偷偷跟那位搭上关系,尤其是你,日常在外行走,要搭上那位的路子,也便宜些。
等那位的正妃没了,咱们再把珠珠推出来,刚刚好。”
贺知璋难以置信,“母亲!你的意思是,要让珠珠去……争那个位置?”
沈氏理所当然的道,“当然,六丫头争得,咱们珠珠如何争不得?”
贺知璋扶额,“珠珠那个性子……她要是有这个能耐,上辈子她也不能混成那样,还不如商户出身的蓉表妹呢。”
沈氏见不得人说自已闺女不好,“哪有你这样看低亲妹子的。
珠珠现在也算经了事,以后为娘也知道该把珠珠往哪方面培养了,以后到了那个位置,她自然有能力应对。且珠珠与那位差着岁数,刚刚好,老夫少妻,日子更好过。”
贺知璋持怀疑态度,“不是说蓉表妹有大机缘嘛,我看还不如直接拿蓉表妹当个探路石。
刚好,母亲不是说蓉表妹现在不用守孝,婚嫁之事可以提上日程,她如今也是适婚的年纪,正好借了蒋府的路子,送出去。”
沈氏迟疑,“可蓉姐儿生得太好,要是有她在前头当探路石,我怕等珠珠长起来,就成不了事了。”
贺知璋:“蓉姐儿再得宠,也摆脱不了商户女的出身,又失了双亲,她做不了正妃的。”
沈氏想的跟贺知璋不同,“是做不了正妃,可珠珠进了府,就怕正妃的位置坐得有名无实。”
贺知璋:“皇家还能宠妾灭妻不成?祖宗礼法还要不要了?”
沈氏:“万一珠珠因着得不到宠爱,与蓉姐儿闹上了,那岂不是让咱们两边反目成仇了?
那我们最后又能捞着什么好处?”惹一身腥,还要赔上一个女儿?
贺知璋:“珠珠为何要去与蓉姐儿找不痛快?
届时那位的后宫肯定新人旧人无数,她们两个是亲姐妹,怎的不互相扶持,反而还要花精力内耗?
倘若珠珠就这点子算计,那我请母亲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他仿佛想起什么,“父亲之所以推了六妹妹出来,莫不是早就看出了七妹妹不合适?”
沈氏一句‘放屁’,不好当着亲儿子的面说出口。
“我会好好教导七姑娘的,也会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嬷嬷从旁指点的。”
贺知璋勉强点头,“蓉表妹那里,也送一位教养嬷嬷吧。”
沈氏不忍拂了儿子的面子,“我会的。”
“对了,十五那日,你们新结交的那个穷书生,以后就别往来了吧,两面三刀的,以后恐又要害咱们侯府一回。”
贺知璋点头,心里却在盘算,那个前妹夫是个有能耐的,只要侯府一直屹立不倒,那就能跟着侯府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