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皇上突然下诏,命沈从元出征西北。
有机会建功立业,沈从元求之不得。
可他这一去,却再也没能回来。
因为援军迟迟不到,沈从元战至力竭,最后死在敌人马下。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教儿子喊“爹爹”,屋里,皇上正抱着儿子逗弄。
我沉默地看向他,他毫不避讳地挑眉:“朕绝不允许朕的儿子喊别人叫爹。”
见我不答,他又放柔声音哄道:“你放心,你只管好好抚养灿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我柔顺点头,皇上这才满意离去。
沈从元的葬礼上,皇后崩溃大哭。
他是皇后一母同胞的沈家独子,却英年早逝。
长姐如母,皇后禁不住打击,晕过去好几回。
国舅府的客房里,皇后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抱着灿儿痛哭:“灿儿啊,今后你就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了。”
我使了个眼色,让紫烟带着所有人退下,随后缓缓走到她跟前,抱回灿儿,轻声道:“其实,灿儿是皇上的孩子。”
皇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像是听不懂我的话。
我微微勾起唇角,继续道:“与皇上有染的人是我。”
“而且,沈从元的死也不是意外。援军明明就驻扎在晋城,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怎么可能会来不及救援呢?除非……是有人故意下令,让他们延迟出发!”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普天之下,你觉得还有谁能够有此能耐,去号令那十万铁甲军呢?”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已经近乎癫狂的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皇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疯狂摇头,口中不断念叨着:“不,不可能!我们可是结发夫妻啊,他怎么可能会这般狠心对待我?一定是你在胡说八道,你休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她那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信或不信,全在于你自己。不过,如果你真想弄个明白,大可以亲自去问问皇上。”
说罢,我冷哼一声,不再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起怀中的灿儿,转身大步离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着不可能。
不久之后,便听闻在金銮殿上,皇后发疯质问皇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得我沈家断子绝孙?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竟然做出如此天理难容之事!”
不仅如此,她还破口大骂皇上厚颜无耻、贪恋美色,连臣妻都不放过。
皇上闻言顿时龙颜大怒,指着皇后厉声呵斥:“大胆泼妇!你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不成?竟敢以下犯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简直罪该万死!”
虽说以下犯上乃是重罪,但对于皇后而言,真正要命的却是她知晓了我与皇上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灿儿的身世之谜,一旦泄露出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无论如何,皇后都是断然不能活的了。
最后,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后,在冷清寂寥的冷宫之中,被一杯冰冷刺骨的毒酒结束了生命。
皇上假惺惺地以感念沈从元为国捐躯为由,将灿儿收为义子,封为襄王,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而我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品诰命夫人。
得益于帝王的庇佑,灿儿的婚事、前途,我一概不必操心。
只需要做个日日对他嘘寒问暖的慈母便是。
再后来,皇上病重,力排众议,下旨传位襄王。
他为灿儿留了三十六公侯辅政,确保他能稳坐江山。
弥留之际,我是皇上召见的最后一个人。
往日威严的帝王如今像是一头斗败的雄狮,死气沉沉。
他颤抖着手,想抚摸我的鬓发,却无能为力。
“嫣嫣,嫣嫣……”
他双目混浊,不知是在喊我,还是在喊他他心中那个虚无缥缈的梦中人。
我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挥,将他那只颤巍巍悬在空中、试图抓住什么的手狠狠打开。
随后勾唇浅笑道:“陛下安息吧,我与沈从元的儿子会替你守好这江山。”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清明,死死地盯着我。
紧接着,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这个毒妇!”
我却不以为意,反而再次轻轻笑出了声,笑声在这寂静而又压抑的宫殿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皇上莫要如此说我,这江山本就该是我宋家的!想当年,若不是高祖皇帝见死不救,迟迟不肯出兵援助,害我祖父命丧黄泉,如今这把龙椅,又怎会轮到你来坐?”
说到此处,我略微顿了顿,目光直直地迎上他那充满怒火的双眼,继续说道:
“所以啊,陛下,您也别怪我心狠。我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皇上听了我的这番话后,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那张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苍白如纸。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兜转数十载,这至高无上的皇位终究还是回到了我宋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