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丰盛,有大鱼大肉,也有饭后甜品,还有六菜一汤,幸好沈竹从小雪手里抢下了那一包东西,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得撑坏,尽管有没有似乎无济于事。
饭后,她给小雪喂了一粒健胃消食片,“阿衍上了一年幼儿园小班,就被推荐跳级到了一年级,恰恰相反的是,小雪留级了,老师给出的原因是全身心都放在吃饭上了,最简单的数字都写不好。”沈竹每每想到都忍不住笑。
国庆第二天,沈竹看见纪衡抓着小雪练习写字,她突然感觉自已这个妈妈好像做的有点不称职了,阿衍放心地不用她辅导功课,可是女儿需要啊!
小雪在纪衡的注视下也不敢偷懒了,一笔一划地写,已经翻过第一页了,小雪一个人写作业的时候,不是碰碰那就是摸摸这,有时候还偷偷吃东西,本子上时常会沾上油印。
一上午过去写得手都累了,还没吃午饭,面朝上躺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沈竹感觉此刻是一个绝佳的教育机会,学习可能会很累,但是你收获了知识。
“小雪,妈妈花心思买的书,哥哥都快看完了,你看了多少,那上面有彩图,还能认识字。”说着她翻开了一本,“这本是唐诗,小雪还没学过唐诗……”
然后她被书上花花绿绿的图案,笔触生动的人物吸引了,沈竹不想打断她突如其来的学习热情,悄悄放开了准备翻页的手。
午饭吃晚的结果就是,小雪多吃了一碗米饭,撑到放下碗筷的时候,小小地打了个嗝,想起坐在旁边的爸爸,不自觉捂了捂嘴,“爸爸,小雪一般不吃这么多饭的,见到爸爸很高兴。”
不知怎得,沈竹从小雪的语气中读出一丝骄傲。
纪衡很久没回来,曾经被当地人引以为豪的商业一条街又焕发了新的生机,供销社被各种新式商店取代,沈竹的烤肉自助也开在这条街上。
他们一家四口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恰逢举国欢庆的时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他们牵紧了俩孩子的手,她突然看见了原纺织厂的领导之一。
对视上的那一刻,她打了个招呼,厂领导是和儿子出来的,前一刻仿佛是在训斥儿子,沈竹好像撞上了什么修罗场,十分想逃又出于礼貌打了招呼。
纪衡曾打过厂领导的儿子,双方见面自然是誓如水火,匆匆寒暄了几句,他们就离开了。
厂领导头上有了银丝,瞥到他们的一双儿女,眸光闪烁,似有泪光闪过,纺织厂也曾风光过,但领导的儿子好像一事无成,令人一阵唏嘘。
两手空空出门去,满满当当回家来。
小雪看见什么稀奇玩意,就眨着一双亮亮的眼盯着她的老父亲,女儿奴纪衡立刻掏钱,阿衍沉默地牵着沈竹的手,但她看出来他也想要。
阿衍的性子安静沉闷,而小雪恰恰相反,她外向好动,于是通通买了双份。
他们到家,她把在街上碰到厂领导及其儿子的事跟爷爷说了,因为她冥冥之中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自已不知道。
她感觉很神奇,为什么和爷爷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很亲切,原主的记忆中却是一片空白,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当初,你双亲去世,所有的亲戚都推三阻四的,不想收留一个拖油瓶。”文化大革命时期是相当黑暗的一段历史,在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时候,更是没人愿意家中凭空多出一张嘴。
于是厂里向社会寻求帮助,她差一点就进福利院了,是纪首长站出来说要收留她,厂里带着人到沈竹家正要宣布这个好消息。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时的她死活不肯离开,周围邻居帮忙收拾东西,她硬是关上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小小年纪力气不小,拖了张桌子堵住了唯一的入口。
窗户也关的死死的,大热天一丝风吹不进去,他们担心她中暑,于是妥协了。
“咱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那么倔。”沈竹也有点不好意思,便没再问下去。
纪家为沈竹做的比她想的多,为什么她能住在纺织厂家属院这么多年,明明一开始,她不是厂里职工?为什么她没有被为难就进入了厂里工作,后来想走没有一丝阻力就走了?
善恶有报,人品是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