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老道鸠占鹊巢,城隍庙有前后两进,前院中间城隍,左右厨房客房,庭院种植花花草草,温良也不懂欣赏,叫不出名字,现在也不用知道了,都烧的差不多了。后院的卧室书房没有受到波及,在温良的席梦思大床上补完觉,又吃了温良三桶方便面,挥挥衣袖,留下凌乱的温良,自顾走人。
“你老吃饱喝足,这烂摊子就交给我啦?”温良扶着门框,宛如怨妇。
“你是这城隍庙的观主,不交给你交给谁。”
“那这残垣断壁我自已慢慢拾掇也行,反正也没啥人来。可你后面有啥计划,是不是得给我交待一下,不然我心里没底啊!”
“那你愿意学我的童子功不?”
温良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学,打死也不学。”
“那不就行了,就你那二把刀,就别添乱了。走了啊!记得关好庙门,锁紧门窗,别跟昨晚似的,我还没敲庙门,就被风吹开了。”
望着呼哧呼哧骑着二八大杠离开的尘心道长,温良心想这元阳童子功也不咋滴,七十年功力骑车都喘。
送别老道,温良撑了撑懒腰,昨晚老道睡了他的大床,他就只能去书房睡冷板凳。昨天睡得太晚,今天起的太早,冷板凳太硬,睡眠质量不好,今日左右无事,正适合睡觉。
第二天,下雨,左右无事,正适合睡觉。
第三天,有风,左右无事,正适合睡觉。
一直到第七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左右无事,正适合睡觉。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能吃能睡,可惜今天温良不能如愿了。
“咚咚咚!”
“咚咚咚!”庙门处人声嘈杂,七嘴八舌,有两个胆大的,上前敲了几下门,可惜温良在后院躺着,啥也没听见。
“孟大姐,这里面真有人嘛?我咋从没见人出来过,也没见这庙门开过啊?”
“真的真的,我大儿就是小神仙救的,这还能有假。”
“可这咋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呢?村里能走的都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穷人家没处去,大家可都要团结,孟大姐,你可别忽悠大伙。”
“那不能够,孟大姐是个老实人,而且他儿子那症状我见过,妥妥的妖邪作祟,没有神仙本事,肯定治不好。”
几人说话间,有急性子的,“哐哐哐!”砸起了门。好几位上年纪的妇人,赶忙上前阻拦,直呼“要不得,要不得。”
“哼!我就是要看看这人多大的本事,这么多人还请不来他。”
“唉,小孙,你咋这么不懂规矩呢,这要好请的能是神仙嘛。”
“哼,我就是不信。咱们村也不是没请过神仙高人,有几个像他如此拿大的。”
“小孙,姨好心说你,咋还不听呢。”
“你让拿辈分压我,我就是不信,不信!”说着小孙还扯着嗓子故意喊起来。
“你小子想造反,看我不替你妈收拾你。”
“哼,我妈这回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呢,你少拿她压我。”
“王婶,好好说,别打孩子。”
“别打了,别打了。”
推搡间,温良却是揉着睡迷糊的双眼,哈欠连天的打开侧门。就见大门处的十多人,乱作一团,有吵架的,有劝架的,有出手要打人的,有在中间拉人的,有吆喝帮腔的,估计也就农村赶大集能有这么热闹。
“这事咋啦?菜市场搬到庙门口啦,咋也没人通知我啊,好歹我也是一庙之主啊。”温良疑惑不解,于是出声问道:“你们聚在庙门口,这是弄啥啊?”
声音太小,大家都没听见。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各位!你们这是干嘛呢?”可是群众们都投入到吵架喧闹的气氛中,依旧没人听到。
如此不给面子,温良也生气了,狠狠一拍门扇,高声呵斥:“都住手,都干嘛啊?当这菜市场啊!”
可惜他不说话还好,一呵斥就被发现了。敢留在这妖鬼横行之地的,不仅穷,而且横。见温良一毛头小伙,直接怼回来。
“你闭嘴,小心弄你。”
“你谁啊!吆五喝六的。”
“小伙子,看你年轻,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温良抿着嘴,不断搓着手,不是想打架,而是刚才拍的时候太用力,现在疼死了。
“咋滴,你还想动手啊!”说着那个叫小孙的青年就要冲过来。温良吓了一跳,“这谁啊?我也没说啥啊,就要干我。”
“啪!”突然人群中出现一张大手,替他解了围,大手狠狠扇小孙脑袋上,直接把人干趴下了。
“小神仙莫怪,其实我们这些村民都是好人,只不过没上过学,不太会说话。”孟大姐有些尴尬,她是想来报恩来着,咋感觉成报仇来了。
“我们这次来,是想......”孟大姐儿子病情好转,精气神也好了不少,思路清晰,说话利索,可惜话到一半,被人抢了。
“小神仙,神仙莫怪,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神仙出手,救.......”刚才被一巴掌干趴下的青年,确认温良身份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孟大姐身前,抢过话茬。可惜他也只说了一半,就又被别人抢了。
“小神仙,你可要救救我们家呀!”这人更直接,直接跪地,哭天抢地。
“神仙,我们家可被妖鬼祸害惨了。”有样学样,这妇人直接五体投地,痛哭流涕。
画风变化的太快,温良看着或跪或趴,或哭或嚎的人群,都懵逼了。刚才还是菜市场,现在改成火葬场啦?还好手上的痛感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在一听他们说的话,温良就知道要完。他们这是真的把他当神仙,在许愿呢。
赶紧“嘭!”的一声关上侧门,立马冲向书房,掏出胸口的“许愿币”放进抽屉。想了想觉得还不保险,抬了抬书柜,太重,搬不动。又抬起大书桌的一条桌腿,将“许愿币”压下桌腿下,又从书架搬了好几摞书压在书桌上。试了试书桌的分量,温良这才略微放心,他实在是怕了这玩意,几次把他往火坑里推。
将自已稍微收拾整洁,新道袍是烧了,只能换上以前的旧道袍,平缓了下刚才忙乱的呼吸,这才准备打开侧门。
“咱们砸了这门,冲进去吧。”
“对啊,这关门是什么意思?不给我们面子。”
“哼,刚才我们已经求过他了,现在放火烧了这庙,咱们也算先礼后兵,没理的是他。”
“使不得,使不得。”这声音温良知道,是孟大姐。
“孟大姐,你闪开。小孙你们几个,用镐头试试,把门砸开。”
听着门外的议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温良为自已祈祷,这地方人神鬼妖魔,他真的是一个惹不起啊。
赶紧打开门,高呼:“福生无量天尊,各位施主有礼了。”
村民看着文质彬彬,弯腰施礼的温良,也有些懵逼。刚才那个大呼小叫,摩拳擦掌要干他们(这个是误会)的是这位嘛?
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小孙一把扔掉手中的镐头,“噗咚!”一声跪地,拉着温良的袍袖,哭求:“小神仙,求求你.......”
年轻人反应快,别人反应也慢不了多少,温良还没听清,就又有一大堆人围上,拉衣拽鞋,哭天嚎地,只吵得头晕脑胀。
“安静,安静!”温良连声高呼,压下众人声音,这才劝解道:“各位,你们这样吵,我一句也听不清,更不知道能不能帮你们啊!这样你们一个个随我到里面谈,能帮的我绝不推辞。”说着就要转身回庙里。
可全身上下,十几双手没一个松开,回头一看,侧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关上了,温良心里苦,可他不能说,“福生无量天尊,南无阿弥陀佛,弟子可又着了道了。”
众人僵持不下,最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颤颤巍巍拄着拐棍来到温良面前。看着瘦骨嶙嶙,走一步,晃一步的老头,温良都担心他突然死庙门口。
“都滚开。”
“围着人不放,就能解决问题。”
“我们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老者声音不大,说一句,喘口气,再说一句,村民却都信服,纷纷散开。
驱散人群,老者拄着拐棍,也不要别人搀扶,晃晃悠悠向温良跪下。
“小神仙,小老活了快九十年了,一不信鬼神,二不信祖宗,只信自已。这些年里,我种过地,打过工,上过战场,闹过革命,艰难险阻可谓遇到过不少,可无论如何,小老这一辈子却从不求人。”
老者扔点拐杖,推开要搀扶的温良,向众村民一拱手,说道:“今日诸位见证,我华朝峰愿以阳寿作价,求小神仙还我们安宁村一个安宁。”说完直接叩首。
十几个村民见状,也都纷纷跪地叩首,齐声喊道:“求小神仙还我们安宁村一个安宁。”
温良都傻眼了,什么情况?都不问问自已行不行的嘛?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庙里有个小鬼都敢对他呼来喝去,上次的鼠妖不是尘心老道出现,他都死那了。
膝盖一弯,他也要跪下,求放过。却不想老者好像发现他要推拒,一抬头,犀利的眼神直接瞪过来,吓得立马又站的笔直。
“求小神仙还我们安宁村一个安宁。”老者再次带领村民叩首。
温良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要逼宫啊,想不到他搞定了系统,却搞不定人心啊。
余光瞥见不知何时又握住镐头的小孙,温良心想如果自已敢说个“不”字,今天是不是要死这啊!
“唉!”温良知道没有退路,心中叹息一声,新学的逼格却要拉满。
望着高悬的太阳,阳光照的脸颊暖洋洋,温良双手插兜,傲然出声,“行吧,就让贫道还你们一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