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走夜路不安全,几人约好明日在谈。
入夜,温良来到厨房,合上门板,点上蜡烛,想到青栀的身世,特意换了大碗,又多读了两遍《布施诀》。心里想着明天是不是将池塘的鱼抓两条,这厨房被烧得面目全非,门板都是从别处拆来的,没了电,墙面被熏的漆黑,自已是不是要找村民要点材料,修补修补。
正爱心泛滥,自我感动间,就连青栀出现在身后也没发现,看着泛着泪花,四处打量的温良,青栀莫名其妙,这是咋了?又犯病了。
一拍温良胳膊,“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
正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温良,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忽又想到鬼拍肩,是不能回头看的,可再想闭眼已经来不及了。“噗咚!”头晕目眩间直接倒地。
“唉!”
“唉!!”
“唉——!”
恍惚间,温良仿佛听到耳边一声声叹息,从餐桌上慢慢起身,心想:“青栀对我还不错,地上凉,还有心给我扔桌上。”
见青栀在一旁叹气,于是关心道:“你这是咋啦?唉声叹气的,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嘛?”
“唉,我现在倒是吃好睡好,没什么困难。只是我新认识一个朋友,今日见他面相又有血光之灾,你说我应不应该帮他?”
“朋友有难,自是能帮就帮。”
“可我这朋友,一个月三十天,他二十几天有血光之灾,招灾惹难的本事非同小可,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鬼,你说我是应该帮他,还是应该离他远一点。”
温良满头黑线,他算听明白了,这是在点自已呢。“我觉得既然都是朋友了,那就得肝胆相照,两肋插刀。”
“哼。”青栀气的冷哼一声,将吸过“气”的米倒扣在温良脑袋上,“给你点颜色,你还喘上了。这几天就见你好吃懒做,答应我的童男童女,漂亮衣服一件都没兑现。这厨房是我经常出入居住的场所,也没见你来帮忙清理清理。我一介女鬼,本就命苦,却还要替你修补屋顶,遮掩门窗,清理杂物,想想我就生气。你竟然还有脸让我给你两肋插刀,我不插你两刀就不错了。”
“额!”温良无言以对,这几天他确实懒了一点,可球员踢完场球不还得歇两天,男人事后不都得点支烟嘛,他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咋还不许自已享受下活着的真谛——浪费生命。可这话不能硬顶,女人心海底针,刚才明明还关心他,现在就盼着自已死,这要顶回去,搞不好就不是盼着了,而是立马让自已死了。
直接跪舔有失身份,强撑着脸面又不是自已风格,温良眼珠一转,说道:“错错错,是我的错,都怪我太过自我。生活的无奈我已好困惑,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嗦。”自已念得是歌词,这样既不算认怂,也能糊弄过去啦。
想的挺美,可惜歌词顺嘴溜念太多,被发现了。
“咚咚!”青栀脸颊绯红,一挥衣袖,卷着两根筷子就把温良脑袋当大鼓敲,“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听过啊!你竟然对鬼唱情歌,我打死你个臭流氓。”
“冤枉 ,我冤枉啊!”口中说着冤,心里却在骂前任同道不干好事,这种男女对唱的情歌也听。
只把温良敲的满头包才放过他,青栀余怒未消,气哼哼的问道:“才一天,你咋又惹了个大麻烦?”
温良揉着脑袋,心中琢磨着措辞,毕竟和她息息相关,如何在不惹他伤心的同时,又能找她了解点情况。皱着眉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开口。
“温良!你今天有些不对啊,婆婆妈妈的,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嘛?你放心说,我不会嘲笑你的。”说着不嘲笑,却瞪了眼睛,很期待的样子。
“你别胡说,只是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也非常危险,我怕说了,到时候你又做缩头乌龟。”
“什么!竟然说我是缩头乌龟,我都救你几回了!就连上次,最后不是我冒着法宝受损的风险,替你打开庙门,放老道士进来,你早死啦!”青栀被气的不行,她这么可爱的女孩,不,女鬼,温良竟然说她是乌龟。举起筷子,见温良满头包,没一处好地方,才暂且作摆,留待明日再敲。
“口误,口误,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这次惹得麻烦,比上次得老鼠精还要凶险十倍不止,你躲起来我也不怪你。”
青栀闻言都被逗乐了,她一介女鬼,还没见过比她还想早投胎的人,绕着温良飞了一圈,说道:“印堂发紫,三花有瑕,全身死气环绕,不错,你这次作死的程度比上次厉害,我是得躲远点。”
“别啊,别啊。我在这胖子市,除了那不靠谱的老道,就你一个朋友,你不帮我,我可就死定了。”
“呵呵。”青栀俏眼斜瞥,冷笑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你这惹祸上身的本事,我看也就当年的齐天大圣能比。”
“哪里哪里,我也没那么厉害。”温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明,自从来到这里,真的是每一次都是麻烦找我,不是我找他们。就像这次,我又是连庙门都没出,就又被麻烦找上来了,躲都躲不过啊。”
“哼,我记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咋滴,这回又是老母救子?”
“唉,这回可精彩了。有儿子救母的,姐姐救弟弟的,这都正常;还有上门驱邪做法的,求符算卦的,这也算道门传统业务;不过有个最离谱的,过来求着救他家猫的。”
“咋滴,你给城隍庙改名字啦,换成“有求必应屋”啦?”
“我可不敢,这不是小爷救死扶伤的威名传开来了,所以村民都找上门。”
“所以你又大发慈悲,全都答应啦!”
“唉,不答应不行啊!不答应人家要烧了我这座城隍庙,你也不想没了栖身之所吧。”
青栀一愣,现在村民都这么猛地嘛,城隍庙都烧。上次她被人拆了家,还是为了建这座新庙呢。
“所以说这事也和你有关系,你可不能推卸责任,临阵脱逃。”温良觉得这事肯定和青栀有些关联,即使没关系,见识过她的厉害,也不能轻易放过这条大腿。
对温良翻了个白眼,青栀郁闷道:“那你还不快说,我过会还要补美容觉呢。”
温良心道这女鬼可真时尚,还睡美容觉,口中却是问道:“你去世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嘛?”
“我少了一魂一魄,去世之前的事都记不清了。怎么了?和这事有关。”
温良松了口气,你记不起来,事情反而容易了,隐去青栀那段,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哼!那李家着实可恶。”青栀听完泪眼婆娑,“这么好的人家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
“那你觉得当初的事情和现在的诡异有关系嘛?”
“嗯——,不知道。”歪着头想了一会,青栀老实回答:“应该有关系吧,可也说不出哪里有关。”
温良心中窃喜,暗想:“我知道一条线索,那就是你啊,可惜不能告诉你,不然你得被气的活过来不可。”于是顺藤摸瓜,问道:“那你能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下嘛?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嗯———”这次青栀眨巴着眼,考虑了更久,最后瞧着满身死气的温良,才不情愿的说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可你不准告诉别人,也不许笑话我。
“我以我挚友亲朋,手足兄弟王铁锤的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说出去。”
看温良信誓旦旦,青栀也就信他一回,缓缓说道:“其实我从有意识起,就住在这座城隍庙里,只不过以前那座城隍庙很是简陋,里面有位慈祥的老观主陪着我,和我说话聊天,陪我嬉戏玩乐,还教我如何修行,如何做个与人为善的好鬼。”
“看样子你学的不咋样啊。”温良捂着满头包,心里吐槽。
“后来他说我三魂七魄有缺,不仅没法投胎,而且做鬼也只能做个被欺负的小鬼,但他找到我魂魄的线索了,将我托付给他徒弟,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第二位观主生财有道,对我也是极好,不仅翻建了庙宇,而且特意为我布了这座聚灵阵,炼化了法器。可惜他也没待多少年,就把我托付给第三任观主,自已带着弟子出去打鬼子了,也是没能回来。”
“庙里就剩我和第三位观主两人,他是师兄弟里面最笨的,做事也是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总之好生无趣的那种,经常和我大眼瞪小眼,几个时辰也不说一句话,想想我都有些怕他,那段时间也是我最无聊,修行最快的。如此过了几年,这个榆木脑袋突然将我的骨灰藏到.......,总之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还对我说,乾坤剧变,他也不知对我是好是坏,只能先会将我封印起来。”
“如此等我再醒来,就在这座新的城隍庙里,自已也已经成为厉鬼,本想着和现在的观主打好招呼,可他们都十分怕我,我出了这聚灵阵也和普通小鬼没区别,我也怕被他们打得魂飞魄散,就只能躲起来,听听八卦,蹭蹭消息。”
“我也不知以前平安无事的城隍庙,怎么现在就突然有厉鬼、妖物的气息出没,那些观主、庙祝看着挺厉害的,可也总是会被抽去魂魄,那手段我也不懂,想帮也帮不了他们。只能躲起来,等气息没了,再出来看看。如果人死了,我就把他们搬到门口,方便被人发现。人要是傻了,我就把他们锁屋里,防止到处乱跑遇到危险。”
温良讶异的看向青栀,“想不到你这鬼还蛮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