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任无锋想起了一部电影中的情节:有一个渣男同时谈了五个女朋友,一次有部爱情大片上映,于是,男人看了五遍同一部电影,而且还要装作兴趣盎然的样子。
任无锋只能感叹冥冥之中的那股神秘力量,安然竟能这么精准踩点对自已发出和洁西卡同样的邀请。
任无锋没有回复安然的信息,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摁下手机的锁屏键,放在了桌上。
洁西卡默默抿了一口茶,没有问任无锋有什么事,毕竟两人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好呀,那吃完我们去看《泰坦尼克号》。”任无锋微笑道。
他不太想让这场电影之约显得太有仪式意义,便又解释道:“其实说起来,我都没有在电影院的大屏幕看过这部电影呢。今晚正好看看。”
洁西卡明显有点意外,她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眼神疑惑道:“1997年首映我们俩肯定是都不能赶上,但是2012年的重映,你也没看?那时候你也有十多岁了吧?当时年轻人和初高中生甚至好多年纪大点的小学生都进了电影院的。”
任无锋接话道:“你就是2012年看的?”
“嗯。”洁西卡点头应道,“和同学去看的。”
任无锋微笑着看着她纯净甜美的容颜,道:“那时候你应该十三四岁,一定出落得很水灵,会有很多少年慕艾——”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道:“我猜陪你去看的一定是男同学。”
洁西卡微笑点头,解释道:“不过也就是看电影而已,我没有谈早恋。只是当时很多女生都是男生请去看《泰坦尼克号》的……你懂的,小女孩的攀比和虚荣心。”
任无锋端起茶杯,道:“你家里不许早恋?”
洁西卡轻轻摇头,深深看了一眼任无锋,淡淡道:“这是一方面,主要是没有遇到惊鸿之人,牵动心意。”
“哦——”任无锋放下茶杯,双手叉八抵在桌上,下巴靠在手上,问道,“那后来呢?遇见牵动心意的人了吗?”
他其实是明知故问,毕竟他看得出洁西卡已经不是处女座了。
“遇见了,原以为是对的人,后来发现并不是。”洁西卡脸色有些许黯然,她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去看2012年的《泰坦尼克号》?”
任无锋笑了笑,回答道:“那时候我在山上。”
“山上?”洁西卡满脸疑惑,问道。
“嗯。”任无锋点头,面色平静道,“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就把我送到了山上养身修道,我15岁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
其实确切的说,他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中了别人下的毒,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洁西卡。
洁西卡很是惊讶,饶有兴趣问道:“你修道?”
任无锋点头,道:“先读道藏三千,再习太极阴阳。我在山上,既修道,也练武,强壮体魄,努力活下去。”
他的声音和神情都很平淡,只有他自已才知道“努力活下去”这五个字包含了多少个日夜的疼痛挣扎和多少铭心刻骨的内涵。
即使到现在,他仍然每个月都要进行交易以采元阴,和缓烈阳,以免焚身而亡。
一切恶果,皆始于那剂毒药。
更可悲可笑的是,如果他推想的没错,他甚至不能去恨给他下毒的人。
洁西卡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曲折,和绝大多数女生一样,她抓住的是另外一个重点。
洁西卡睁大那双清泉般的明亮眼睛,有点兴奋,很是好奇,声音也变大了些,问道:“那你会武功?”
任无锋微笑,谦虚道:“可以这么说吧。”
“你一个人的话,能打几个?”洁西卡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打量男人衬衣下的肌肉轮廓,追问道。
任无锋笑了笑,道:“其实你这么问不科学,很难回答。打架也分为很多种情况,正规的擂台比武,残忍的地下黑拳,混乱的街头斗殴,意外的抢劫争斗,或者激情冲动之下的生死械斗……
是不一样的情况和状态。
擂台上的格斗冠军,现实生活里被街头混混或者隔壁老王打死砍死的情况多的是。
比如特种部队的士兵,同样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要是对付五六个成年男人,问题是不大的。
但要是换到双方手里都拿着刀,即使是有兵王称号的,同时面对五六个持刀歹徒的围攻,大部分情况下也是会被砍死的。”
他顿了顿,总结道:“对手和情境不同,关于能打几个,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同。”
洁西卡认真听着,但还是忍不住女生的猎奇心理,不死心问道:“那都是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你能同时打几个成年男人?”
任无锋微低头,沉吟。
他先是想着如果不动用元气的情况下,仅凭身体和搏斗技巧自已能打几个?好像还挺多的。
又想着如果不用千锤百炼过的身体欺负人,想象自已只是个江南那样的瘦猴弱鸡,凭借搏斗技巧和经验自已又能打几个?
于是任无锋心里大概有了数,回答道:“如果是没有经过军事和格斗训练的寻常成年男人,都是赤手空拳的话,我应该可以打六七个吧。”
毕竟江南那样的身体素质太差了,打完六七个应该就没有力气了,搏斗技巧再强也没有用。
当然,如果手里有把刀或剑,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用刀或剑杀人,只要找到喉咙,轻轻抹一下就够了,费不了多少力。
然而尽管任无锋一再打折扣,洁西卡听到他能打六七个成年男人还是很吃惊。
女人圆睁双眼,下意识问道:“你真的能同时打六七个?”
任无锋耸了耸肩膀,懒散随意道:“没试过,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能的。”
他顿了顿,看着洁西卡惊异的表情,觉得很是有趣,又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我是在吹牛。”
他这么一说,洁西卡反而基本相信了男人的话,她忍不住笑道:“那以后跟你出来玩都不用怕了,安全感够够的。”
任无锋微笑,心里想着施曼卿那个“狂躁幼稚平胸女”不就是因为这样,每次和自已出去就特别嚣张特别拽,经常让别人忍无可忍最后吵起来或打起来……
任无锋脑中想着施曼卿,嘴里对着洁西卡应承道:“其实法治社会,只要自已不作死,不经常单独走夜路,也基本不存在安全问题的。”
洁西卡摇头,道:“你也说是基本不存在,现在什么人都有。加不到女生微信对人拳打脚踢的,前男友半夜找上门的,在地铁、公车上猥亵女性的……要是有个你这样的男,男性朋友,自然能够安心好多。”
她分明是想说“男朋友”的,却不想显得自已太不矜持,临时改成了“男性朋友”,于是话语中间有了一瞬的磕绊停顿。
任无锋也听出来了,不过他不是会让女生尴尬的人。
因此他权当没听出来,就事论事道:“君子不贰过,不迁怒。其实我觉得没有本事或者修养不够的人才会无法消化自已的愤怒和戾气,转而去欺凌更弱小的人,或者将怒气发泄在自已亲近的人身上。
其实,更多时候,这体现的是一种无能。”
洁西卡接话道:“无能,而狂怒。”
任无锋点头表示同意。
洁西卡又道:“不过我不觉得女性是更弱小的人,你这个定义我不认同。”
任无锋摊了摊双手,解释道:“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对女性是完全尊重的。只是面对暴力和犯罪时,由于女性体格上的劣势,她们天然是属于弱势一方的。”
洁西卡看着男人,笑道:“我虽然在路易威登工作,但并不是女权主义者,你不用这么紧张。”
最近些年在欧美的政商界,女权主义大行其道。
作为时尚头部品牌的路易威登,员工和高层中女性占比极高,女权主义这面旗帜常会出于各种目的被拎起使用。
任无锋假装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开玩笑道:“那幸好,否则我担心这顿美妙的晚餐要变成辩论赛了。”
洁西卡觉得他这副模样挺有趣的,咯咯笑道:“怎么?看起来你受过某位女权卫士的摧残?”
任无锋轻轻摇头,淡然随意道:“也不算摧残,只是我对辩论不感兴趣。一个人若是心有定见,你即使辩论赢了他,也不会让他改变心意,只会想着下次找机会辩赢你。而你如果辩论输了,你自已心情也不爽。
因此,无论是赢是输,辩论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任何益处。当然,哲学性的辩法或者有奖金的辩论赛除外。”
洁西卡觉得男人的说法很有道理,她边认同点头,边问道:“怎么,你对哲学还有研究?”
任无锋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呢,你觉得哲学是什么?”
洁西卡能够进入世界500强企业的魔都总部工作,自然也是名校的优秀毕业生,虽然她不是主修哲学的,但对此依然有自已的见解。
洁西卡想了想,回答道:“苏格拉底说,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我觉得哲学就是对于人生的审视。
猪不用思考所以猪很快乐,人因为思考而痛苦,但人也可以经由思考收获更纯粹、更深刻的欢愉。”
任无锋有点惊讶洁西卡能够回答到这个深度,他对这个女生的回答很赞赏。
任无锋对于洁西卡有了刮目相看的认同感,笑问道:“这么说苏格拉底说的两种人里,你更愿意做痛苦的人,而不是做快乐的猪?”
洁西卡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平静道:“其实不存在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因为我们其实都没有选择的自由,不是吗?
小的时候父母要求我们上进,长大些了同学逼我们上进,工作以后同事卷着我们上进,然后等我们生儿育女后,我们又会要求他们长进……
要是有得选,谁不想做快乐的猪?
只是在神州,若是要做快乐的猪,那么要不然就是会被饿死,要不然就会很快被宰杀掉。”
任无锋喝了一口茶,从容道:“我们刚才讨论的是哲学命题,你现在说的却是社会学命题。”
洁西卡轻轻白了男人一眼,微笑问道:“那你这个武林高手,也给小女子分享下你的哲学感悟呗。”
任无锋欣赏着女人纯净而魅惑的眉眼,淡淡道:“康德有一句话我一直很喜欢,你可能也听过。”
他凝视着洁西卡明亮清澈的眼睛,缓缓道:“这世上有两样东西始终震撼着我的灵魂:位我之上,灿烂星空;绝对律令,在我心中。”
他的声音不大,但神情却很庄重,脸上也似在发光。
洁西卡手托着腮帮,凝视着神采奕奕的男人,她的眼睛深处似有星光泛起。
洁西卡确定了任无锋很敬重康德,因此笑道:“哥尼斯堡的定时钟确实是个伟大的哲学家。”
“哥尼斯堡的定时钟”是一个关于康德的趣味典故。
大哲学家康德的家乡在德国哥尼斯堡。除了在邻镇当过一段时间的教师外,这位矮个子的教授从未离开自已的家乡。
在18世纪的哥尼斯堡,如果当地居民,谁家的表走得不准了,那么需要做的只是蹲点到康德家门口调下时间即可,因为每天下午4点,康德会准时出门散步,其准确度相当于今天央视《新闻联播》。
这一规律行为直到卢梭《爱弥儿》的出版,作为卢梭超级粉丝的康德,对《爱弥儿》爱不释手,以至于忘记散步。
那天下午4点,教堂的钟一如往常敲响,可康德还未现身,哥尼斯堡众人于是一致以为:教堂的钟坏掉了!需要维修。
洁西卡这话一出,任无锋对于她的认知和好感度又加深了不少。
他看着洁西卡,嘴角上扬,道:“欲成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人有怪癖,反而更容易在某一方面成就突出。”
洁西卡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人的神情,发现他确实比之前眉目间更柔和喜悦了许多,知道自已的进展还算顺利,心里也愈发放松。
她顺着任无锋的话,闲聊道:“那你有什么怪癖吗?”
任无锋第一反应是“每个月都必须找个处女座算吗?”
但是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任无锋本来对又纯又欲的洁西卡更多只是抱着随缘的开放态度,无可无不可,毕竟他见过的美女多了,吃过的也不少。
但经过这一番交流,任无锋对洁西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此任无锋决定自已也略微主动点。
任无锋微微沉吟了下,然后站起来,俯过上身,把头向着桌对面的洁西卡凑过去。
任无锋把嘴唇放到洁西卡白皙玲珑的左耳朵边,几乎咬着女人粉嫩的耳垂,轻声道:“我特别喜欢帮女朋友洗澡。”
他顿了顿,感觉到女人呼吸明显一滞,同时耳朵、脸颊和脖子上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在迅速泛红。
任无锋嘴角勾起,眼里都是笑意,故意补充道:“你懂的,就是不穿衣服的那种,在浴缸里,或者在淋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