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有点慌,努力定神看了下布置,恍惚间看见了马桶和洗手池,还好进入的地方是自已要找的洗手间。
一边摇晃着到马桶那边,一边试探着找同伴,“颖子,我上厕所嗷。”
没有任何回应。
陈曦脑子转的慢,洗手出门后,继续呼喊,“颖子,颖子……”
到哪去了?难道她的学长徐弘惊现酒吧,两人久别重逢?
这么猜想着,醉意和困意再次席卷,朝着房间的大床晕乎乎摔进去。
觉是睡不安稳的,本来不是自已的床,就有点陌生感,没想到还有人偷袭。
突然胳膊被反剪到身后,上半身随之被拖拽出大半,身体半悬着极没有安全感。
突如其来的恐慌让陈曦清醒了些,几乎被制住的瞬间就呼声:“救!”
又想起自已是消费者,身后的人呼吸声有些不规律,制住自已的力道微微有些摇晃,应该是工作人员。
她要维护自已作为上帝的尊严,于是强装镇定,语气凌厉了几分,“放开!”
周憬刚回国不久。
在国外大学期间就已经结交人脉开始创业,他有想过干脆逃到一处周家人找不到的地方。
但国外不是故土,他可以逃避,糊口也不成问题,自已却越发像一具没有内核的躯壳。
他好像病了。
踏上魂牵梦绕的土地后,那些背地里的恶言恶语总会在深夜里控制不住的发酵。
他们说,他是个祸害,所以当年正值壮年的父母双双离世……
黑夜有将消极情绪无限放大的魔力。
尽管已经努力不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但心底又觉得有些人说的没错,当时父母回周家的导火索,确实是他年少被拐。
是不是自已比较晦气,陈曦也才会一次次的远离。
从老宅出来后的心情还是很沉闷,一大家人各有心思,他又还没有完全脱离。
他好累,已经努力活了这么久,很想问问父母,可以到此为止了吗。很快又自我谴责,他没有资格这样想。
晚间在老宅饭桌上,周其杨正式带着旁支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年龄的人上桌,周老夫人喜形于色,提议碰杯。
周老爷子默认了,先前毕业不回国的忤逆让他对周憬颇为不满,这番举动也算是无形中的告诫。
周憬不在乎周家家业,却也左右不了自已身陷其中的现状。不过他已经习惯以看戏的心态,习惯性观赏着大家心怀鬼胎的虚与委蛇。
那个饭桌上新来小人得志的人,叫周月明。3年前美国山头,他一直坐在汽车后座,虽然没动手,但那伙人八成为了长这位小少爷的威风,才会来撞车挑衅,再寻着由头将他揍得头破血流。
那地方没监控,当时天昏地暗,但他看的清楚,至今也记得清楚。还没找他算账,竟然舞到他面前来了,行为确实恶心人。
千丝万缕的烦扰,在心头交织成线,将心拧的很紧,闷闷的透不过气。
周憬直冲酒柜的精馏伏特加、末了还炫了口弥勒 81葡萄烈酒,味极浓烈,生津如泉,迅速上头。
料想可以凭借烈酒麻痹入睡了,周憬脚步虚浮的回房,开门就发现不对劲。
有陌生人闯入的气息明显,他警觉起来,欧叔已经多番排查警告,还敢擅自闯入,那就怪不得他顺道发泄自已的负面情绪了。
自已这一番折腾下来,待会恐怕又得吃安眠药了,该死。
走近些许,一团亮眼的柠檬黄躺在他的床上。
那人怎么敢的,他怒不可遏,顾不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头脑,凶神恶煞的将那人一把拽起。
拉拽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松,被握住的手腕异常软绵。
对方显然因他的动作惊恐起来,很快出声,并由惊恐切换成带有声讨意味的低吼。
他慢半拍的脑子浮出疑惑,那声音,有点熟悉。
见他不为所动,被摁住的人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侧过脸还想说些什么,也就是这时,他看见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赶紧松了手上力道,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回床上躺好。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的就这么保持着单腿跪在床边的姿势不动,怕自已喝醉了酒的梦境突然破碎;不是梦境的话,又担心自已脑子不清醒会认错人;若真的是她,刚刚自已下手没个轻重,恐怕把她弄疼了。
经过这番折腾,陈曦确实被折腾醒了。
那人就这么痴傻着跪在床边,这会倒是知道后怕了。
不过长的的确好看,不枉颖子念叨了那么多遍。
就是怎么和周憬有点像,身形颀长,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优越,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张着,新月形的眼睛有点茫然和无措,似乎有些害怕。
这不会是周憬,就算当时躺在异国他乡山野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也未曾出现这种呆愣可爱神情。
这个男孩子这么可爱,估计平时对他有过分要求的人很多吧。
生活不易,各种工作都有难处,她就当个好客人吧。
半眯着眼柔声安慰,“别怕,我不投诉你。”
对方因为她的话靠近些许,细长的眼睛都圆乎了些,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这个行业很不好做吗?
陈曦稍稍挪动离他远了些,对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可能是担心消费额问题。
自已工资虽然低,付两个人的玩乐费用还是有的。
很有底气的睨他一眼,他可真好看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已,乖顺极了。
反正自已会付不低的费用,虽然刚入职不久,但自已看看又不出格。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这句话和男孩子适配度也很高。
他的皮肤算是偏白类型,脖颈修长,中间位置喉结凸起。手指修长,因微微握拳姿势,似乎有不明显的青色脉络。
陈曦不太好意思的傻呵呵要求,“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表演个摸喉结?”
对方好像被吓到了,等了一会才迷迷瞪瞪试探性的抬手。
自已还是不适合这等娱乐场所,对方那番犹豫,落在自已眼里,莫名觉得在逼良为娼一般,罪恶感很快浮上心头。
陈曦心里瞧着木鱼。
难道颖子高指标点了初次入职的失足少年?
不过她这会实在是困了,没有精力处理,强撑起最后精神安慰两句,“困境都有出路的,明天是新的一天。”
打了个呵欠准备入睡,但没有洗漱太过难受,只得麻烦仍然跪坐在身边的工作人员,“劳驾给我拧个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