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警灯闪烁,老K在副驾上休息,老J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张东旭和戴家泽都是眉毛一揪,坐在后排,把潘福根夹在中间。
潘福根扭了扭身体,又搓了搓手,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低三下四、一脸讨好地说:“行行好,这玩意勒得我太疼了,帮我松一松吧。”被拒绝后,他又举起双手,气鼓鼓地说:“还老乡呢,你们就这么对老乡的!”
靠!人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要不是有纪律,戴家泽已经给潘福根邦邦两拳了,他气愤地说:“按规定,我们早该给你上铐了,就是看你是老乡,又挺配合我们,才让你舒服这么久。你要跳楼,我们肯定得用点手段,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潘福根又扭了扭身体,体会了一下身上的疼痛,又气鼓鼓地说:“保证我的安全?那你们刚刚为什么打我?”
“什么打你?”张东旭厉声反问,“那是为了制止你采用的必要且合法的警务手段,有执法记录仪全程录音录像,你不要诽谤我们。”说完,他朝戴家泽眨了眨眼,贱兮兮地笑了笑。
潘福根见下铐没希望了,又换了个思路,问:“那能不能给个烟抽?”
张东旭只觉得脑海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他再次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嫌我们对你太好了?按照规定,我们还可以给你上个脚镣。”
“嘿嘿嘿,吸烟有害健康,我决定戒烟了。”潘福根变脸如翻书,耍起了赖。
十分钟后,潘福根又提出要屙屎的要求,而且忍不了一点。戴家泽让老J在服务区停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副脚镣。脚镣上拴着一颗铁球。在黑夜中看不清,两个脚环上好像还有刺。
潘福根咽了口唾沫,问:“这,这是要让脚镣也在服务区休息一下吗?”
“少废话,”戴家泽没有理会潘福根,也厉声喝道,“是你自已把脚伸进来还是我把你的脚塞进去!”
“嘿嘿嘿,”潘福根又耍赖讨饶起来,“我突然觉得屎被憋回去了,我尿个尿就够了。”
即便是小便,戴家泽和张东旭也寸步不离地夹着潘福根,引得服务区的寥寥几个人看个不停。
回到车上,潘福根消停了没几分钟,又开始作妖。“能不能开慢点,我晕车。”“能不能把座椅调一下,坐时间长了,我腰疼。”……
张东旭实在受不了潘福根的喋喋不休,一把掀过潘福根的衣服,罩在他头上。潘福根突然失去视野,慌忙喊起来:“你们要干嘛!你们是人民警察,不能打人啊,有录像拍着呢!”
张东旭被气得哭笑不得,他大吼一声:“闭嘴!”接着趴在潘福根耳边,恶魔一般低语:“再啰嗦,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关了执法记录仪,揍你一顿。”
张东旭只是吓唬一下潘福根,并不会违反法律法规,真的揍他一顿。但效果立竿见影。
随着潘福根安静下来,倦意也向戴家泽和张东旭袭来,两人轮流值守,一人睡觉,一人看守潘福根、陪老J聊天。
到了半夜,戴家泽叫醒张东旭,说:“东哥,我们马上到星呼了,把手续准备一下,早点交接完,早点回去休息。”张东旭点了点头,开始收拾公文包。动静弄醒了潘福根,他的头被罩在衣服里,声音沉闷:“咱们去哪啊?”
“带你回星呼,”戴家泽说,“然后把你交给看守所。”
潘福根对接下来的流程也有事,他向戴家泽和张东旭求情:“我,我知道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但是,能不能请你们,带我先去看看父母,再把我送到看守所?”
张东旭准备拒绝,还没开口,潘福根接着说:“从我到浙海打工,已经三五年了,一直没回去。这次去看守所,又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去,我求求你们,让我回去告个别吧。”
戴家泽和张东旭交换了一下意见,让潘福根回去见父母,要多绕一个多小时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执法安全谁能保障呢?戴家泽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才想起父母,太晚了。你要是早点把家人放在心里……”还没说完,被一阵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打断了。
是潘福根在哭。张东旭掀开他头上的衣服,看到了他的泪眼婆娑。有一位不知名的先贤说过:如果一个还能流下眼泪,就说明他还有良知。
不约而同的,车里传出四声叹息:“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