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猴子,正好用你的猴头下酒!”一只吊眼金睛虎趴在一片血池中央,舔舐了两口池中血,向一只小猴子张牙舞爪地冲去。
戴家泽操控着这只小猴子,已经给这只老虎送了无数次外卖,这次也不例外。手柄“嗡嗡嗡”地震动,模仿出被击杀的感觉。戴家泽已经习惯了这种震动,静静等待着小猴子的复活。
但这次手柄的震动异常持久,甚至带着他的全身、椅子、房子一起震动……
戴家泽被震得睁开眼睛,是曹吕打来了电话,手机在床头奋力地“嗡嗡”着。
“怎么了,双口哥?”戴家泽睡得半醒,迷迷糊糊地问。
“家泽,听说你回来了,”曹吕一开口就没安好心,“你也休息十几个小时 ,楼下有个被诈骗的你来接待一下。”
听到喊自已干活,戴家泽睡意全无,据理力争:“双口哥,你也知道的,我被抽去专案了,是脱岗的。而且我昨天审查到后半夜才回来……”
“知道知道,”曹吕不耐烦地打断戴家泽,说,“这次我是以个人情谊请你帮忙。你不在,兄弟们天天值班都累坏了。你就帮忙接待这一个,也给兄弟们喘口气。”
为了避免现在的局面,戴家泽特意没有到食堂吃午饭,一直窝在宿舍里躲着。只有张东旭和凌晨撞见的陈珠知道自已回了所里,张东旭十有八九和自已一样,一直躲在宿舍里睡觉。
只可能是陈珠暴露了自已的行踪,戴家泽把这笔仇暗自记在小本本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调节好情绪,快速穿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办公室。
刘楚兴和张子民都在办公室,唯独不见曹吕。戴家泽选择性地忽视了坐在自已工位旁面色急切的男人,先问了眼周黑乎乎的张子民:“子民,双口哥去哪了?”
张子民转过头,有气无力地说:“他本来就不参加值班,你被抽到专案以后,我和楚兴想绑着他一起值班,他找尽了理由推脱。现在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那你们就一天隔一天值班吗?”戴家泽一边给电脑开机,一边追问。
张子民刚想回答“是”,却被戴家泽工位旁的男人打断了。他不满地说:“你们就这样只顾自已闲聊,把受害人晾在一旁的吗?”
单位派发的电脑已经有十几年的工龄了,在戴家泽的敲打下,正用一边风扇不满地发出啸叫,一边懒懒地缓慢开机。戴家泽看了眼电脑,再看了看那个焦急的男人,没有解释,而是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是怎么被骗的?”
男人显得很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骗了?”
“到这里的都是被骗的,”戴家泽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被骗,简单应付了一句,又问了一遍,“你是因为什么被骗的?”
男人原本像是按下了快进键,对戴家泽的这个问题却突然卡住了,他支支吾吾,脸憋的通红,半天没有说一个字。
戴家泽心里明白了一半,他退而求其次,先问了一个幼儿园小朋友都会的问题:“你叫什么?”
男人便秘三天一泻千里般喘过气,说:“我叫吴大江。”
“江哥,”叫哥能够迅速拉近感情,戴家泽屡试不爽,“你被骗了多少钱?”
“一百多万。”
吴大江话音刚落,反诈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三川忙忙碌碌了两三年才赚了六十万,这个人说出被骗了一百多万却轻飘飘的。
这是南岱派出所反诈中心成立以来,接触过的最大金额的被骗受害人了。戴家泽不再盯着正在拼命开机的电脑,转头仔细打量起吴大江。
吴大江的头发应该刚刚理过,被吹得很蓬松,眉毛应该也修过,有一种不自然的对称。鼻梁上架着一副崭新的眼镜,唇红齿白。戴家泽没有化过妆,但还是看出吴大江的脸上似乎拍了粉。
一身西装挺括、一双皮鞋亮得反光,是个有钱的主儿。再回到吴大江的脸上,除了焦急,只有老实。
戴家泽本以为他是因为身下的二两肉被骗,才支支吾吾不说被骗的原因,现在看他这么正经一个人,而且似乎急着参加什么重大活动,不免怀疑起自已的判断。
“所以你是什么原因被骗这么多钱的?”戴家泽又问了一遍,不仅是办案需要,还为了满足自已的好奇心。
吴大江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又憋红了脸,喝光了戴家泽递过来的一杯水,又连咳了好几声,才用一种难以捉摸的音量说道:“我……我是在网上约炮被骗的……”